蓝黎仍是摇头,眉头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暻洛让他但说无妨,蓝黎这才缓缓道来。他本以为暻洛活到现在,是因为蛊毒已死,试血探了,发现蛊毒仍活着,虽不在暻洛身上,却不知是到哪去了。暻洛身上只残留一些余毒,过些年就会散尽。
陆莫城这才知道,蓝黎担心的不是暻洛的生,而是这蛊毒或终将令某些人死。忍不住揽住蓝黎的肩头,也不管他使劲挣扎,竟使着武夫的蛮力把他按进怀里,这就是自己喜欢的蓝黎,他就是喜欢在蓝黎眼里看来的世界,万物无贵贱,生死为重。
暻洛不太愿意打搅别人谈情说爱,只是现下在他自己的书房、他还在卧榻之上,手背上扎着三根银针不敢动弹的时候,陆莫城竟然还能谈情说爱。他就不得不咳嗽两声。蓝黎这才能挣了陆莫城的怀抱,忙凑到卧榻边给暻洛拔针。
蓝黎红着眼,拔针的也没个轻重,十分能忍的暻洛都觉得手背一疼。只是他一抬眼,看见远远站着的陆莫城一副吃瘪的愤恨表情,他觉得这疼还是值当的。
蓝黎转身收拾的空当,陆莫城凑了过来,见皇帝贼呼呼的笑眼,就知道又被这人摆了一道,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的欠。新仇旧恨一起报,一边喊着“吾皇心肝儿受罪了”,一边使了狠劲往暻洛挨针的手背上猛拍。
暻洛哎呦一声,引得蓝黎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陆莫城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对着暻洛嘘寒问暖,就又不去管他们胡闹了。
一转眼,就到了襄邑朝贡的日子。没有使臣,朝贡这天,是襄邑王诗无领着唯一的妹妹诗缈公主一同入关的。所有的贡品,不是金银珠宝、良田珍馐、也不是其他的物什,而是诗缈公主与她的嫁妆。
襄邑王的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出乎意料到暻洛受拜的时候,都没能记住襄邑王的脸。只剩下大大的震惊。
三天之后,暻国国君暻旻帝终于答应和亲。谁也没有料到,空荡荡的后宫里,战败之国的襄邑公主会是第一个入内的女子。曾经的暻洛也不会料到,自己会与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结为夫妻。他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挥别过往也许需要一个仪式罢。
京城皇榜张贴的告示牌下,一大群百姓围成一圈,对这和亲的告示品头论足。
皇榜红纸上的黑字,一字一句都写着一个月之后,暻旻帝终将迎娶襄邑国的诗缈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客人来得勤快,没啥机会码字,连忙补上一章,这周日应该也会更。过渡章节,穆颜还是没机会出来见客呢。
☆、第四章
春回暖了,花开极盛,鸟叫虫鸣好不热闹。红墙之内四处皆是人影匆匆掠过,枝生新芽,无不生气盎然。
北方的春仿佛受天眷顾一般,暖洋洋地,连皇宫这等向来森严肃穆的地方,都是光的热、和风的暖。这么美好的时节,唯独宫中最最偏远一角的地方,只剩下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偏宫”没有名字,是宫中唯一一处无名的住所,鎏金牌匾上落满了灰,宫人不知如何称呼,便因为其偏僻,少人走动,唤其为“偏宫”。
偏宫附近没有丫鬟太监走动,没有花开盛放,连虫鸟都不太爱去。那里仿佛是圈起的孤岛幽怨寂静。不曾住过人。近些日子里,也只有一个人生活着。他在紧紧阖住的门后,屋里几乎不点灯,那人也不爱走动,总爱静静地看着屋中虚空的某处,这么一坐就是一天。
平日里那人仿佛不会动,随意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个人偶。只有偶尔摸一摸左手的手腕,才让人觉着是个活物。宽袖之下他的左腕,有一道极深的伤疤,随着时光流逝渐渐褪去颜色,伤藏在苍白的皮肤间,看起来极不和谐。一翻手,他就又将手腕藏进看不见的阴影处了。
小李子已经是个大公公了,替皇帝掌握后宫事宜的调配。他吩咐过宫中的小太监,宫中之人除却皇帝皆无分别,别看人在偏院角落里就瞧不起。这才没冷落偏宫的这人,所有宫人配有的一日三餐、一沐,七日一诊,三年来未曾给他落下过。
只是这饭食他是想起来才吃,有时犯懒不愿意动弹,那些吃的就原封不动又给退了回来。回回医者问诊,他身体总是不太好,体虚易被邪侵,一年四季总是病着。
他却不当回事,就那样活着。只是这人好干净,每日一沐是最为勤快的,一个人总将自己和屋子拾掇得十分干净整齐。
今天外边花开正好,也不知宫里闹的什么热闹,动静还能传到这里来。于是难得,这人开了门,倚着门框远眺外边的风景。
原来这会儿的日头已经这么艳了呀。他眯了眯眼,一张累月不曾经历日晒的脸,在一片光里苍白到透亮,没有丁点血色。但那张脸的容颜,仍旧和三年之前,明艳精致。可惜了原本的娃娃脸瘦脱了形,漂亮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曾经的光,只有无穷无尽的落寞。
沐恩小侯爷已经变为曾经,现在这个人,是罪人穆颜。
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到快忘记为什么而活。即便外界的光与热都和三年前时一模一样,却已经物是人非。生不如死,却不敢死,害怕一旦自己不在了,容易心软的暻洛终将忘了怨恨自己而懊悔终身。他惜命,却不怕死。
穆颜知道这宫里的一切,从老皇帝退位、暻洛即位、自己的父母尚还安好、暻康去了别处,到新帝暻洛登基三年尚未婚娶。这一切都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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