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同党更加不手软。可惜这些人大部分只是参与贪污钱粮,伪造账务,却不知道那些东西最终流向了哪里。安澜越查越奇怪,按他原先的估计,光州的赈灾钱款应该是都被马正德等人扣走中饱私囊了。把粮食运出光州,可能也是为了卖掉变现钱。然而马正德的家产却远远赶不上江扬商会提供的数字,如果他没把家产转移走,那么显然这些东西并没有落到马正德手里。原本意料中的巨贪,可能只是这条藤上的一个小瓜,正主还在云雾之中,远远没有露面。
如此大量的钱粮下落不明,安澜连饭都吃不踏实。眼下没有其他线索,只能寄希望于宋庭在海州认识的那位钱庄掌柜。可惜,海州的回信语焉不详,只说却是有客人往钱庄存运这笔钱,钱庄按要求办事罢了。
安澜心中有数,一般贪污案犯贪的都是官银,上面有官府印记,随意拿出来使用很容易被抓住小辫子,因此通过钱庄洗钱是必需的一步。把钱存在自己人的钱庄里,取出来便换成了银票,或者私银。更有巨贪,买通钱庄掌柜,将所得官银回炉重炼私铸银锭,消去印记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纳入自己腰包,钱庄掌柜也有分成。这项生意可谓是一本万利,不少大钱庄都偷偷摸摸地做着这种勾当发家,自然不能跟宋庭细说。不过既然光州的钱粮已经证实是进了这家钱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掌柜不说,他就得自己去查了。
光州海州互不管辖,从光州派人去查海州的钱庄多有不便,必须得一个官位高于知府的人去主理才好办事。而且此事关系重大,安澜也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去查,光州的事暂且交给王昊全权处理。这是安澜也没有张扬,对外声称自己是回京汇报灾情,马正德的案子死无对证,暂时压下,以免打草惊蛇。
打定主意,安澜准备动身。本来他是想过问李长风要不要去,毕竟长风堡和那家钱庄有生意往来,有熟人牵线事情会好办很多。可是安澜知道已经欠了他很大人情,纵然自称脸皮厚,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没有去问李长风,李长风却自己来找他了。
安澜错愕地看着骑着骏马背着行囊的李长风:“长风你这是……”
“安大人如果不介意多带一张吃饭的嘴,就让我跟着吧。”李长风笑着指了指自己:“想必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安澜心说你能帮大忙呢,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些许欢喜,嘴里却还要不好意思地推让:“可是这一去路途遥远,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这不是麻烦我,说实话,这也是我的事。”李长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查来查去,马正德贪的那么多银子粮食居然都飞了,他贪占的我妹夫的家产也没有下落。或许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马正德跟我妹夫的死脱不了干系。这桩案子查不清楚,我妹夫妹妹一家在天之灵只怕都难以安息。”
安澜了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而且,安澜此去,总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保护。”李长风看着他这些日子因为操劳变得有些蜡黄的脸:“想来想去,安澜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只有我毛遂自荐。”
安澜侧过脸看了看身后几个护卫的脸色,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那护卫长挠了挠脑袋,脸上一红:“大人您看啥呢……我们没意见,咱哥几个加起来还赶不上李大侠呢。”看着安澜略带吃惊的神色,他红着脸分辩:“李大侠可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咱们这些三脚猫哪儿能比啊。”
李长风爽朗地笑了笑,对侍卫长道:“胡大人过谦了,你们禁卫重的是阵型和团体进退,跟军队一样讲究号令和配合,单打独斗我还能看,打群架还不是要仰仗你们。”
侍卫长的脸更红了,心里却是熨帖的。安澜瞧着李长风这般谦逊妥帖的应对,不觉又对李长风高看一眼。“那就谢谢长风特意前来助我了。”他心情舒畅,翻身上马,招呼着众人动身出发。
安澜只带了四个护卫,加上李长风,只有六个人。人不多还要赶路,所以安澜没乘马车,所有人都是骑马快行,日出动身,日落歇在镇甸旅店里。长途骑马很容易腿脚不舒服,李长风想着安澜是个文官可能会挺不住,谁知道几天下来安澜从未说过不舒服,虽然精神有点差,身体却还好。
“你是个文官,平时骑马的机会不多吧,可别硬撑着。”李长风观察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忧地提醒一句。安澜若是病了伤了可是大事,身为医者,他自然是万分警醒。
“没事儿。”安澜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北方草原上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在马背上浪,大了到了京城骑马就少了,但是身体对马的记忆——”他腾出控缰的一只手,拍了拍骏马的颈子:“还是有的。”
李长风看他稳稳当当控着缰绳的手和紧紧贴着马腹的双腿,他们几乎是以极限速度跑了好几天,安澜却没有被拉下过,足见他骑马还是有些经验的。
“是吗……”李长风有些惊讶:“你可不像草原上出身的孩子。我有几个草原上来的朋友,长得都和汉人不一样。”
“草原上也不是只有胡人和粗豪牧民。”安澜指了指自己:“几十年前先帝平定脱勒,自中原迁移了一批汉民到草原和漠北筑城守边。我父亲是当时派过去管理边城的将领,带着全家搬到了北方的穆州,我就出生在那里。”
“原来你是将门子弟?”李长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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