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在原地不停转圈的马像是受到了惊扰,又齐齐长嘶了一声,开始慌乱地四处奔逃。
宁川狠狠地啐了一口,刀尖指向萧昀:“若是我宁川的兵在这儿,哪还容得了你在这里口出狂言!”
萧昀眯了一下眼,像是一头雄狮在打量自己已经瞄准的猎物般看向宁川。他扎开马步,摆出攻击的姿态:“可你的兵现在也只能饿死在边疆了。”
“狂妄!”宁川怒喝一声,挥刀斩向萧昀,这一记斩杀被施以万钧之力,刀锋深深地嵌进枪身。
萧昀握枪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长枪弯到一个不可思议地弧度,上面的缺口开始渐渐扩大,而宁川的攻势丝毫不减。他后退半步,左手松开长枪,转身向右从宁川刀下抽出自己的枪,却不想刀死死地潜入了那豁口里,一时竟挣脱不开。
战势瞬间陷入了僵局,两人对峙着,谁都不敢放松半点。
身后尸横遍野,身前是刀剑相逼的对手,萧昀双眼微眯着,牙关咬紧,呼吸沉重。
宁川斜侧着身子步步紧逼,一场恶战,势均力敌,斗到现在却是一场力的角逐。
“黄口小儿,到底差些。”
“嘁。”萧昀啐了一口,却又忽然面露喜色看向了宁川身后。
沙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士几乎是在顷刻间做出反应,回身像身后砍去,刀锋斩过,却是一片虚无的空气。
萧昀长吁了一口气,他颇为可惜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吊儿郎当道:“风烛残年,到底好骗些。”
天际的乌云越来越厚,如海浪般铺卷而来。宁川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慢慢转过身,腰背挺直,握刀的手未曾松懈半刻,双目猩红地看向少年,嘶吼着冲上前,比方才更加猛烈的一击!
被逼至绝境,每一招都是不留丁点后路的死招,毫无章法地进攻,刀挥舞的频率越来越快,气力越来越大,没有防守,没有退缩,只是不停地砍杀。
穿刺!
劈斩!
回击!
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抵挡的速度开始变慢,萧昀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同时他也明白,论实战,他的确比不过面前这个在战场上历练过的男人。但他不能露出半点怯势,修罗场上,谁先退却,谁就先死。
枪上被利刃砍出的伤痕越来越多,几乎就要抵挡不住这密集的攻势,萧昀步步后退,他紧盯着那把袭向自己的刀,看着上边因为过于蛮横地击打而卷起的刀刃——他在赌,赌是自己的枪先被砍断,还是面前这个男人手里的刀先失了锋芒。
最后一记进攻,刀从左肩三寸处落下,萧昀的腰几乎对折着躲过,同时长枪从腰际刺出,枪头正挡住那一下,枪未断,而刀已不利。
萧昀庆幸地挑了挑嘴角,他几乎是笑出了声,道了句:“承让了。”
却不料战至疯狂的男人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刀是否还能杀人,只是又扬起了自己的武器,又再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细长的剑从斜里被掷出,“铮——”的一声,宁川的刀偏了三分,萧昀矮身打了个滚堪堪躲过这一击。
宁川的身后,一个男人撑着一把伞从树上跃下,空气对伞的浮力使他近乎轻缓地落在地上,他的背后,是一张弓和一个已经空了的箭筒。
宁川被这把突然袭来的剑震得虎口发麻,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去思考这是从哪里掷出的剑就又后退半步双手举高起了手里的刀,接着,仍是毫无章法却拼尽全力的一击!
然而这个动作却随着一道惊雷的劈下而停止。
雨,倾盆而下。
宁川维持着举刀的动作,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他抬起头,直到雨水落进了眼睛,划过他的眼角,直到舌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才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刀,整个人像是一头走到了末路的困兽,凄惶无措地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粮草,露出了一个凄苦的笑。
萧昀面无表情地收起了长枪,走到了黑衣人身边,轻轻喊了声:“萧叔叔。”
宁川回神,终于看清了方才掷剑的人,一身黑衣,只手腕处绑着一匝褪色的红绳。
手里的刀因为脱力而落入了泥水之中,他的声音有些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抢夺军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语毕,利剑刺向了已经力竭的校尉的胸膛,苦撑了小半个对时的将士终于轰然倒地,一双眼却还睁着。
雨越下越大,萧无梦一如多年前那样收剑,入鞘。
那把刚刚合上的八角的油纸伞在雨下“嚓”的一声被打开,悠悠然晃入了江南的第一场春雨里。
萧昀小跑上前,一个矮身,钻进了伞里,伞面便微微向萧昀那一边靠过去了一些。
“萧叔叔许久不见,身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男人撑着伞,眉眼低垂,淡淡道:“我早说过了,朝廷的事你不该去招惹。”
萧昀低头看了眼自己缺口的长枪,屈膝一折,枪顿时断层了两节,他随手扔在路边,“给的银子多嘛。”又讨饶道,“最后一次。”
“年轻人,该学着沉稳些了。”
“哈!怕什么?我年纪还小,不正是该闯荡的时候么?”
萧无梦摇摇头,未曾答话,只一路沉默地向前。待雨势渐微,便将手里的伞递到了萧昀手里,“好了。我要回去了,太晚的话,阿牧会急的。”男人走了两步,回身把手里的剑也递了过去,“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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