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任鹏飞进来时只带着任程飞,出去时,也只会带上任程飞。
时间一天天流逝,任鹏飞的身体也越发难受,本来还好,只是有些反胃体虚,现在每日清晨,他都在一阵呕吐中清醒过来,即使饿得头晕眼花,可一往嘴里塞东西,保准连胃酸都吐出来。
不止如此,他腰胀酸得厉害,每次干活弯腰,他都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走得急些,便眼前发黑全身冒冷汗,现在基本是走三步停下扶住东西喘一喘。
鬼婆婆把什么都看在眼底,眼底的轻蔑越来越浓。在某日吩咐任鹏飞去给大片的苗圃拨草松土,见他直冒虚汗身子一软倒在泥地上缓气时,走过去踢踢他的脚,示意他赶紧起来干活,别耽误时辰,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去干。
「快点起来,再这么拖拖拉拉,今天的活可干不完。」
任鹏飞还是全身无力,但仍咬咬牙坐起来,用衣袖擦去头上的冷汗。他现在穿的是哑姑从外头带进来的衣服,跟他从前穿的衣服不可同日而语,麻衣短褐,分明是庄稼人的打扮。可比起自己那件早穿臭的衣服,他宁愿穿现在这件。
喘了一口气,任鹏飞拍拍身上的泥,站起来,看鬼婆婆转身就要走,他问道:「婆婆,我这是怎么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其实任鹏飞已隐隐猜出大概,可就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觉得,还有其他可能性。
鬼婆婆脚步一停,侧身睇他,突地诡谲一笑,「很正常,妊子初期都是如此,你算好的了,有些女子,为此能丢掉半条命,终日躺在床上灌药汤。」
任鹏飞无言。鬼婆婆似乎起了兴致,索性正身面对他,「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住了,别忘了你可是男人,这些事情可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有的怀胎之时,受的苦难比你现在还多还重,哼,不止如此,还得承受男人们的另结新欢。」
任鹏飞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鬼婆婆又回过身去,朝屋里走去,「别以为我会体谅你,你们这些男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快给我干活!」
弯腰拿起锄头,忍住袭涌上来的晕眩,任鹏飞咬牙继续松土。
鬼婆婆说的对,若是没有切身体会,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苦楚,在他以前的观念里,怀孕生子不就是肚子里多个人,时候到了就出来了,却没有多想过这段期间,怀孕女子的身体会如何。
想起鬼婆婆曾经身怀六甲长途跋涉,中途也不知道遭过多少罪,后来连心爱的人都背叛她,身心打击双重折磨下,是怎样的痛苦?
所以她要报复,不仅仅是让那个负心人断子绝孙,还要让天下男人也承受这份折磨。
任鹏飞手心直冒冷汗,他索性放在衣襟上抹了抹,曾经对鬼婆婆说过他没负过哪位女子,现在想想,就莫名想起淮甯潋滟秋水的双眸之下幽幽的光芒。淮甯是名妓,是他的红颜知己,更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他不愿背负更多的责任,就从未说过任何乞求的话,这也是他为何会同她在一起这么久的原因。
他只是个男人,不是神仙,背负爹娘留下的渡厄城,还要全心全意的照顾任程飞,已经够让他操劳烦心,便不想再牵扯过多担子,所以时至今日,仍然孤家寡人一个。
即使有过成亲的念头,也下意识地想找门当户对温柔可人的女子,但从未动过把淮甯娶回来的念头。
所以他现在,算是罪有应得?任鹏飞又擦了下手心里的汗渍,然后摊开手掌看了一眼,上面还是沾着汗液。
明明觉得全身虚冷,为什么会不停冒汗?
任鹏飞抬起酸硬的腰,可才动一下,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还没多想,人便仰天栽倒在地上。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鬼婆婆明白,任鹏飞的身体并不像一般的女子,熬过前几个月,基本就好得差不多了,他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体质也越来越差。每日给他把脉,总能感觉他的脉象越发贫弱,就算不在乎他的身体,毕竟是第一次动手在活人身上实验,鬼婆婆还是想让孩子生出来,可他现在的情况,能不能熬过怀孕阶段都是个问题。
逆天而行果然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使任鹏飞真熬不过去,可能鬼婆婆最多也就这么感慨一句。
或许是任鹏飞根基扎实,配合鬼婆婆的药,硬是撑过了六个月,只不过身体差不多被掏空了一半。
从第一次昏倒之后,任鹏飞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八块分明的腹肌逐渐化去,变成软如面团的肉,逐日鼓起。不知道是药效作用还是什么,不消两个月,他的身体如同泡胀一般整整胀了一圈,哪个地方挨上硬物都如万针扎肉般痉,偏偏木板床恁地坚硬,躺在床上,能让他咬烂下唇。可下床也不行,撑着走没两步,肯定栽倒在地上,然后痛得满地打滚,恨不能就此死过去。
任鹏飞很多次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但鬼婆婆事先放过话,他死了他弟弟任程飞也别想活,所以他硬是咬牙撑下来。鬼婆婆见搬出他弟弟如此有奇效,索性开恩施针弄醒昏睡好几个月的任程飞。
任鹏飞大喜过望,虚弱地跪在弟弟床边,小心挡住下面的臃肿,并努力扶住除了能睁开眼睛说说话,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任程飞。
任程飞经历过这一次,似乎一下子懂事许多,含泪告诉兄长,他错了,他太任性,肯定连累哥哥了,看他苍白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了。
任鹏飞一遍又一遍告诉他,没事的,没事的。任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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