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道:“子石,你先回去。”
穆子石脸皮再练一辈子都没有齐无伤厚,此刻被看着长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本就想掩面疾走,闻言如蒙大赦,当即转身就跑,但想起一事,忙回头小声道:“你别揍他……”
齐无伤哭笑不得,轻推了他一把:“歇着去!”
看着穆子石身影远去,齐少冲登时疾言厉色,道:“三哥,你是西魏王,又是骠骑大将军,在这军营中自然没有丝毫顾忌,但若是被别人见了,你要大伙儿怎么看子石?”
齐无伤神色还残留着几分温柔之意,笑道:“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少冲,你不愿意子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齐少冲怒道:“是,我不许你欺辱子石!”
齐无伤平静道:“我没有欺辱他,子石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受挟于你们兄弟,累了倦了也受不住了,只有在我身边,他才真正的自在快活。”
齐少冲自小钦佩齐无伤,此刻心中却只有愤然恨意,斥道:“四哥和我,何尝挟制逼迫过子石?”
齐无伤淡淡道:“少冲,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作无辜稚子状,都是齐家人,谁也不是简单货色,你的心思我难道不明白?”
齐少冲怒极反静,低声道:“三哥,我对子石的用心,绝无半点不堪!我也盼着他活得轻松自在,他是我至亲至爱之人,为了他我宁可不回宸京不当太子!”
“可他若是个无才无能的无用之辈呢?你还会喜欢他?”齐无伤眼神清醒得冷漠:“少冲,不必骗自己,子石为何这般待你,你心里明白,死去的予沛更加明白……”
齐少冲嘴唇微颤:“四哥他……他是将我托付给子石,可子石待我好,绝不仅仅因为四哥……”
齐无伤打断道:“予沛与我虽颇为要好,但他一向挟智术以待人用世,子石并非愚人,却是个自幼孤苦的痴人信人,为他相救厚待之恩,便心甘情愿的为你驱使七年有余。”
“你没有看到子石被我救下时,是何等惨状九死一生,你也不知道他送你来军营,自己在南柯山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又是怎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挺过来……少冲,你若是还有一点心肝,就替你四哥放过子石,自己回宸京罢!”
凝视齐少冲,齐无伤一字字立誓般说道:“此后,穆子石不再是你们兄弟的奴仆牛马,不必替你消灾挡难,也不用为你熬干心血,他没有主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齐少冲漆黑的眼睛里像有冰霜凝结,良久缓缓道:“三哥,你不齿我对子石的心思,我也不屑于跟你细说,却不知虞氏王妃……又怎生看待你对子石的心思?”
这话问得一针见血直中要害,齐无伤却似早有所料般神色不动,只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莫过于那年救下子石,却把他留在了大靖宫……所以如今,莫说是太子皇子,就算是天皇老子杵这儿,逼也好,求也罢,我都绝不会放手!”
齐少冲身形比齐无伤略显单薄,个头也稍矮了寸余,但抬着下颌,却也气势凌人:“三哥,咱们性情相投,我也一直好生敬重你,但对子石,我谁也不会让!”
次日一早,达木虎令两千弓箭手压阵,领千余人马,点了十来位战将,扇形奔近,距城外百丈方勒定马缰,抬手指点:“宁狗!谁敢来战?”
说罢放出十余虏来的百姓,呼喝着赶羊一般令他们往城门奔跑,又逐一用箭射死或是用套索勒毙。
虽久闻雍凉铁骑剽疾精悍,但这几年极少攻出射虏关,因此达木虎料定了宁军善守,不敢出城,一时耀武扬威的来回策马飞奔,更点了百余名骂手用汉话痛骂齐家列祖列宗以及嫁入嫁出齐家的所有女性。
蛮族骂人十分的不精致,极其没有创意,却胜在粗俗简单,一听就懂。
穆子石在城头观看,蹙眉道:“这达木虎生得活似一头黑熊,跟他比拼力气,恐怕无伤要吃亏……”
邱鸣西一旁却道:“王爷吃不了亏,王爷这么多年一直亲自挥刀砍人,再险恶的阵仗都见识过,不会阴沟里翻船。”
穆子石心神不定,总觉得这话听着不足以信,放眼看了看,道:“除了达木虎,阵中居然还有一个九翎之将!”
蛮族战将头盔上都饰有翎毛,三王饰十翎,除却三个王,剩余众将中,最为勇悍绝伦者便是九翎勇士,以拔海部之强,九翎勇士不过四五人之数。
邱鸣西喃喃道:“一口气出动两名九翎将,拔海王此次很下了血本……”
穆子石不再言语,一颗心却跳得跟擂鼓也似。
拔海部喧嚷声中,射虏关城门大开,只听马蹄声如重鼓敲击,疾风骤雨般卷出一队队的黑甲骑兵,待最后一队驰出,左右一分,啪的一声擎出两杆大纛旗,素色云缎,滚银边走金焰,垂着灯笼穗,一杆中间斗大一个“齐”字,一杆绣着“雍凉射虏”四字,迎风抖开,猎猎直响,邝五高声吼道:“蛮狗!今日老爷要用你们的血,染透这两面素旗!”
雍凉铁骑弓上弦刀出鞘,列阵森严,与拔海部只相隔三十丈,留着战马冲锋之地,齐齐发出一阵雷霆般的吼声。
达木虎等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凛,但拔海部的骑兵悍不畏死,反而更激起了凶性,一时就有两三个同时跃马搦战。
雍凉这边亦有数个中郎将校尉请战。
齐无伤一摆手,摘下银枪,一马当先撞了出去,叫道:“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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