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硬起心肠拒绝,因为这样是“不识好歹”的。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疑惑:父母已经那么爱我了,为何自己还是不满呢?
为何他还会觉得被牢笼套得喘不过气来?
“菜来啦!”周母喜气洋洋端着一盘热乎的毛芋艿出来,“老周去厨房端菜,今天买了烤鸭。”“好,开饭啦。”
周实秋帮忙收拾桌子摆放碗筷。周母见状连忙抓紧机会夸奖:“秋秋将来一定会是个贴心好老公哦。”周实秋拿着筷子尴尬得放下也不是握着也不是。
他甚至已经开始烦躁了。
由于是歌手,海魂周有一个公共主页,最初关注的人数不过寥寥数千,但是自己上次大胆秀了身材之后人数一下破了万。他用那个号发了一条状态:父母为我做了一桌子菜盼我中秋团聚,然而我却烦得只想走人。发完将手机扔在一边。
“中秋佳节人团圆。”周母给每人倒了一杯葡萄酒,随后坐定拿起小酒杯,“我希望我的老公跟儿子能永远平安快乐。”
“好,碰一个碰一个。”周父也拿起他的,“我喜欢家庭永远和睦,儿子事业有成,周家早日添丁。”他委婉而温和地表达着自己的期待,令周实秋根本无法发出异议。
“儿子有什么祝愿?”
“我……我祝愿,家人平安健康。”
“没有了么?”
“没有了。”
“哎,你这个野心不够大。祝愿嘛,做做美梦,天马行空什么都可以啊。”周父调笑着抿了口酒,“开动开动。”“秋秋吃个鸭子,中秋要吃鸭子跟毛芋艿的哦。”周母不停给儿子夹菜。
这是一个标准的小康之家,没有家财万贯也没有争吵背叛,小家庭其乐融融是五好之家的典范。中秋晚会准点开始,父母被晚会节目吸引了注意力,周实秋顺便拿起手机看看网络消息,刷刷一百多条多是骂自己跟替自己开脱两极分化,他看到一条回复最长的“父母养育你多年不是看你脸色的,他们已经包容你不男不女了,你要感恩上苍让你有这样的父母,团圆节就别整幺蛾子。”看了两遍没看明白,顺手回复并转发:“我不太懂感恩这个说法,毕竟这不是我向上苍求来的。我真实的愿望是拿着遗产混吃等死。”回复完又把手机扔一边,专心吃饭。
他觉得自己是爱父母的。
有次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打电话给他,说他爸妈出车祸让他去辨认遗体,他在梦里整个人都懵了,最后是哭醒的,醒来半夜三点半。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时隔多年都记忆犹新。那种爱是自发的爱,但是面对父母时的难耐也是自发的难耐,两者都是他的真情实意。
“秋秋,你头发是不是长了点?”周母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觉得正好,前两天刚烫过。”
周父筷子停了下来,周母连忙给老公使了个眼色,随即和颜悦色地开导儿子:“秋秋啊……”周实秋看到老妈那个表情一下子被激怒,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那个眼色,那个眼色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害怕出错,令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鼓励的残障儿童、一只被训练的猩猩、一名等待治疗的精神病患者。在他们眼里,他周实秋仿佛是个易碎品一般的废物。
没错,低人一等的废物。
“妈,我是异装癖。”
周父周母愣住了。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是我就是这样,改不了了。”他边吃饭边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心里冰冰凉凉的,“今天全是我不好,发神经把好好一个节给搞砸了。”
周父听了儿子的解释稍感安慰,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们说,家长与孩子直接最需要沟通。”“对,异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首要是沟通。”夫妻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异装癖确实不是问题,我挺自在的,对我生活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你们别多操心了。”周实秋加快吃饭速度。
“秋秋,你是不是对爸爸妈妈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
“我没有不满啊。”周实秋皱眉,“我不是说了么,今天全是我不好,我挑的事情。”
“那喊我们别多操心是什么意思?”周母渐显愠怒之色,“我们操心你不是天经地义么?”
“不是。”周实秋放下碗,他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我喊你们别操心是关于异装癖这个话题,我说的我不好是关于我把晚饭气氛搞坏这个事实,你们不要混为一谈好么?”说完他又瞬间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他看着父母的表情,终于只是感到了一阵力不从心。
每次回家都能体验这种狼狈的脱力感。
从小到大,与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们向自己持续施加的关爱与温柔将自己压得变形,压到万丈悬崖边。他曾经对白晨阳说,“在爱的面前,我甚至没有说‘不’的权利,我甚至连拒绝接受都不行。爱是负担。”白晨阳无法理解,他说他的父母也很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所以周实秋不知道哪里错了。
到底是哪里错了?是自己的基因里写满了“自私自利”与“好歹不分”么?
“爸爸妈妈,我先走了。下星期来看你们。”他丧气地拿起外套,看看时间,才不过与家人呆了两三个多钟头。
周母气得没有讲话,周父看他要走,直接筷子一放走去房间了。周实秋孤零零站在那儿,看着亲人被自己弄得郁郁寡欢,终究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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