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却有店里的人递来信笺,说起老爷嘱咐的。
卢君见打开。信中写著今日是别院中小贵人的生辰,请卢君见挑选几样过得去的金饰,亲送别院。
纵然心内酸涩复杂,卢君见捏著信仍乖乖去准备了。他忐忑难安,哪里顾得上字迹真假,更别提怀疑这件差事的真假了。
不过送一样东西。
爱宠生日,主人送一些名贵的礼物以讨欢心,简直天经地义得很。
卢君见心里想著很不好,但是他仍好好地去了店里,好好地细致挑了,好好地送过去。
毕竟在别院住了两年,在别院门前下车,卢君见的心情复杂,脚步也忐忑,踌躇了好会儿。示意手下敲门。
见是大公子,里面的马上开门了。卢君见在的时候,各种八卦满天飞;等到卢君见去了主宅,认祖归宗,这边儿纷纷懊恼狗眼不识人,没有好好巴结。可如今住的小主儿,是正儿八经的“侍妾娈童”,真巴结上了,不知道会被主屋的太太姨娘们怎麽可劲折腾。无论如何,里面的人看见大公子来,还是欢喜的。
卢君见离开别院後,再没回来过。
迎进小厅,下人们老爷一早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公子可等等。
不在这儿啊,也不在主宅,不在铺子里,会去哪里了?若出去了,怎麽还叫自己送东西过来?卢君见心里嘀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至少有一份明白,基於他爹对他的“好”,他爹至少是不乐意叫他和别院住的人见上。
卢君见便想走了。
下人说,老爷许就回来了,公子或再等等。
卢君见握著手里的木头礼盒,说:“我是来送样东西,人不在,东西留下就是。只是这东西贵重……”
下人不敢接,忙说老爷不在,小阁楼里的望月公子在的。
卢君见心中微动。
下人又说,晴芳阁不许外人进出,我们进不去,公子可以进。老爷不在,交给望月公子是一样的。
卢君见却敲了敲桌子,打量著面前的小厮。那小厮被瞧得双脚发软,琢磨不透这大公子的意思,额上便有一层薄汗。
“你……很紧张?”卢君见慢声问。
“啊?”小厮傻眼了。
“跪下。”卢君见淡淡道。
声音虽轻却有不容抗拒的威严,小厮吓得一下扑在地上,脸也埋下去了。
“谁叫你这麽做的?”卢君见微微转著手里的首饰盒子。
“小人不知道,公子……公子的意思……”
“还在装傻?”卢君见眉尖轻轻一跳,“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看过你。这别院里有别院的规矩,外面的人不准轻易进晴芳阁,晴芳阁外的事也有专人把持,什麽时候换了人?若换了人,也不该是你这般没规矩的,我坐了这麽会儿,你连杯茶都不上,就想把人往晴芳阁赶。可不是有人指使你?”
“老爷,老爷……”
“这就更错了。老爷既叫我来,他又怎会不在。若不在,更不会叫我来。只怕,不是他真叫我来,是有人想让我来……”卢君见负手走了几步,摇头,“你且跪著吧。”
地上的人哪里敢动。
卢君见一出厅门,就见门口站著一老一小两人,正是原先在这别院管事的。见卢君见出来,俱低了头,门里门外相隔不远,想是已经听见了方才公子的发威和质问。
卢君见眼神一瞥,老的已经开口:“老爷是出去了。”
卢君见停了一停。
小的接道:“老爷出去骑马散心了,不过望月公子身体不适,并没有跟著去。”
卢君见抬头,见两人都巴巴地望著自己。觉得有一丝微妙了,他问:“你们都希望我去?”
“大公子去见一见,便知道了。”老人忍不住又望了望房内跪著的人,“此间管事的是换了人,我已经老了,二公子刚昨天差他来,事有所顾不上周全,未必故意。”
卢君见侧过脸:“叫他跪著多想想,想明白了再起来。”
“大公子现在是去……”
“去看看,未尝不可……”
卢君见往小阁楼走。晴芳阁,是他曾经住的地方,以前在里面服侍他的几位姑娘,後来跟著他一同到了主宅,现在里面的人恐怕都是不认识的新人。
只是,新人也要买大公子的帐,里面的丫鬟们忙去小楼上报信。
小楼上的人却没有什麽惶恐敬畏之心。
不过是他枕边人的儿子,望月站在小楼上往下看,一个穿著淡雅的公子正站在亭中看著一院子红红绿绿的花草,似乎不准备走上来,在等著他走下去迎接。
卢君见,望月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卢家的儿子名字里都带个君字,但是能让卢弼时唤一声“君儿”的只有一个人,卢弼时最宠的大儿子。望月虽然没有当面见卢弼时叫过卢君见,但是细细碎碎的主人家风闻,他探得不少。何况,这小楼在他之前住的,便是这位“君公子”。
如果说,卢君见故作淡定地一派闲雅公子样在亭中等著他父亲的娈童下来见他,是他一时在气势上占了优势。但是,不卑不亢走出小楼的阴影,在两三侍女的陪伴下走到他面前的少年,面上带著骄傲,抬著下巴对著卢君见的时候,卢君见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少年的肚子。
少年是故意的,他不怕。
他的异相便是他骄傲的资本,他甚至挺了挺凸出的大肚子,右手夸张地扶在後腰上,左手晃晃悠悠捏著一条丝帕。奇诡得很。
卢君见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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