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
天花板上的吊灯被一腿扫到,昏黄的灯光在惨叫扭曲的脸孔上晃动……
一名匪徒手中的枪被罗强一腿踢飞,随之被踢碎的还有握枪手的手骨。
罗强一步上前,动作毫无任何迟疑怜悯与拖泥带水,手中的电工改锥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戳进对方左胸肋下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之间……
程宇怒声喝道:“你住手!”
哪拦得住?那两根肋骨后边儿,就是心脏。
一股血柱喷了出来,纷飞的血点印上罗强布满胡茬儿的下巴和脖颈。
程宇都惊了。
之后的若干年里,这都是他内心记忆最深刻的一场血战。他眼睁睁地瞧着罗强单枪匹马杀进龙潭虎穴,身后是一路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红色……
程宇后来跟谁都没描述过这些,跟罗战也没说。
又一个人手持修长的尖刀,从背后突袭罗强,刀尖眼瞅着就要命中要害。
程宇用最敏捷的动作扑到墙边拾起掉落的枪,万分危急关头,甚至没有机会思考,完全是下意识地,他开枪了。
他左手拨栓上膛,子弹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破膛,歹徒的脑袋瓜像被猛然一扯,爆出一团味道浓烈的血雾。
罗强同一时刻回转身,一改锥刺进那人窒息的咽喉。
罗强下意识地,匆匆瞥了程宇一眼,仿佛也是没想到,程宇竟然开枪救他……
程宇自己都有些手抖,心头浮出一片惊悸。或许就是潜意识里,罗强长得太像罗战了!这么一张脸摆在眼前,出于情感的最原始本能,他不能让这个人伤着。
程宇右胳膊伤愈之后,曾经回到刑警队,练过左手持枪,打得还不错,比一般人不差,可惜还是不如右手利索。警队领导最终的决定是体恤他的身体状况,让他退队转行……
相隔这么多年,他再一次在战斗中将敌人一枪爆头。
歹徒转眼间横七竖八躺倒一地,屋里只剩下那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生死相搏,程宇这时候已经被晾在一边儿,成了局外人。
尖锐的刀刃,疯狂的攻击,利刃割裂皮肤,绽出鲜红刺目的血痕……
那两个人,每一次挥刀,每一脚飞踹,都像是拼尽全力,想要将对方彻底撕成碎片,碾成肉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恶斗又因为彼此都身陷绝境而更加惊心动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罗强一脚将抡过来的椅子踹成一堆烂木头。
罗强眼底露出暴怒的凶光:“姓谭的,两回了!你两回算计老子的亲弟弟和他身边儿的人,我今儿个能饶过你吗!”
谭五爷不答话,藏在袖筒里的小刀在炙热的空气中划出溅血的伤口!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当年罗战的押解车在山道上遇险,并非真的“失手”、“弄错了车”,而是两路动手,双管齐下,试图借此机会赶尽杀绝。罗强的车子开往清河郊外的路上,在僻静荒凉处也遭遇到埋伏。他有防备,没让对方得手。
好些年前,西四厂桥胡同里出来的那一帮混混,为首的就是罗强,抢地盘,收黑钱,与前海沿儿的帮派顶上了。两派人三天两头地火并,斗殴。有一回在小胡同里围追堵截互殴互砍,不慎误伤了一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每天早上出门儿,去街边的老字号“馄饨侯”,吃一碗荠菜馄饨,两个素包子,然后慢悠悠遛着弯儿回来,顺便去胡同口看望她养了好些年的一群野猫。她每天带着猫食,有时候还带一袋小窝窝头,几块萨其马,耐心地把每一只猫喂饱,行善积德,风雨无阻。
老太太穿着缎面刺绣的衣服和鞋子,挽着髻,举止很是讲究。家里原是住在后海的老旗人,和哪个王爷是亲家,因此朝廷破败后还从紫禁城里倒腾出一些好东西,着实发了一笔小财。这老太太年轻时,嫁了姓谭的人家,手里那一笔金银饰的嫁妆,日后帮她男人发了家,成了后海一霸。
那天的后海荷花池落了一场冷雨,雨丝断续飘零,流浪的野猫哭泣似的哀鸣,之后再也没等来给它们喂食的老太太……
罗强双眼爆红,把谭老头子打出一丈远,喘着粗气道:“好些年前那件事儿,纯属刀枪没长眼睛,误伤了你的人,你非要算在我头上。人在江湖上走,干得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能没个意外吗?!”
谭五爷被震伤了要害,指着罗强,手指颤抖。
“姓罗的,我一忍再忍,是你要绝我的门户!”
谭五爷撕心裂肺。
“我没想绝你,谭老头子,你撞上了,是你命不好。”
罗强话音儿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像披着浑身的血迈出地狱之门的修罗。
“我家龙儿,究竟怎么没的?……”谭五爷抖着问。
“我没想害他,是他自作孽。”罗强说。
“你血口喷人!”
“我没诳你。”
罗强冷冷地说:“你儿子想算计我,从厂房里偷了一把大钉子,结果没算计成旁人,把他自个儿害死了。我打了他两拳,他向后倒下去,脑子磕到他自己弄来的钉子上,伤了要害……”
谭五爷震惊地听着罗强讲述当时的情形,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谭老爷子,我罗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确实没想要他的命,他就是命里逃不过,他该死。”
罗强冷血到极致的口气,真能把人活气死,快要把谭老头子气疯,气吐血。
程宇试图隔开那二人的纠缠,掏出手铐去锁谭五爷。
他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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