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搅了李兄寿宴,实在抱歉。我备了一份礼,望李兄收下。”怀中抽出个红纸包往前一推,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是银票,“听闻近日宝禾县如想阁来了位新公子,说是丝毫不输京城总阁的花魁,想必李兄未曾一会。我已差人去打点了,今夜那位公子只等李兄一人。”
一桶滚烫的猪油浇上李怡胸中的大火,他瞪起双眼身体前倾,“你这是给我钱,让我去嫖相公?”
“唔。”杜松风一愣,李怡不仅没有他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怪怪的,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也对,从前他确实不会这么做。只因那次李怡说了把他当朋友,他自然也把李怡当成……嗯,至今唯一的朋友。既是朋友,自然是要做些朋友间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杜松风点点头,认真道:“李兄从前应酬,不都是吃喝玩乐后再找个馆子快活一番么?今日我搅了哪一环,就该补上哪一环。”再一笑,“原本我应作陪,只是如今我这身子不便去那等地方。”将红纸包搁在李怡面前,“稍后正事谈完,李兄就快去吧,莫叫佳人苦等。”
说完这话,杜松风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被行内年轻人视作与众不同的家伙了。原来,他也能同大家一样往来打趣,说些公子哥间的荤话。
他有点开心,觉得这都是因为李怡才改变的,心中对他着实感激,因此便更想让他赶紧收下自己的贺礼,不免将期待他去嫖相公的心情表现得热切了点儿。
李怡始终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瞪得双目通红。
“啪”地一下他拍案而起,抖着伸出二指向前,咬牙切齿吐刀子一般骂道:“杜、松、风,你有病吧?!”身体晃着猛喘两口气,一甩袖走了。
杜松风呆在当场,怎、怎同他想得不一样?
“李、李台!”起身追上去,虽然他不明就里,但追上去总是没错的。
李怡从楼梯上大步流星蹬蹬踏下,双腿飞快两袖生风,心中那团火夹着酒劲儿烧得他极为憋闷焦躁,再不找个地方透透气,他真怕他会抡起板凳揍杜松风。
身后一叠声地喊着“李台”“李台”,李怡越听越想喷血,脚下更快。下到一楼与二楼中间时,突听背后“咕咚”一声闷响。他心中一抖,犹豫片刻,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第17章 居然会梦那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连滚带爬、捧腹痛呼和血流成河,只有杜松风双手扒着一侧栏杆,姿势尴尬地坐在楼梯上,面色惊慌而委屈。
李怡背上冒出凉气,不禁有些后怕。回身走上楼梯,俯身去扶杜松风手臂,“你怎样了?哪里疼么?”不由自主地往那个虽不甚大,却已凸出得无法忽视的肚子上看。
“……尚好。”杜松风小声道,借着李怡的胳膊站起,刚一用力便“啊”了一声,歪在李怡怀里。
“我的脚……”
“怕是扭伤了,开间客房看看吧。”留杜松风在楼梯上坐着,李怡前去要了房间,回来注视他片刻,突然一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杜松风立刻惊了一下。
李怡低头看着臂弯里的人,淡淡道:“都是楼梯,你崴了脚,又有身子,没法一个腿蹦。”
杜松风默默埋起头,任由李怡抱着走。店小二将他俩偷摸着看了又看,一打开客房门,便心知肚明地猫腰跑了。
李怡轻手轻脚地将杜松风放在床上,与一贯不符的沉默寡言昭示着他仍在生气。杜松风便不说什么,只呆呆望着蹲下去给自己脱鞋袜的李怡的脑顶。
修长白皙的脚踝处一大片红肿夹杂淤青,李怡稍微按了按,杜松风便撑着床腆着肚子呲牙咧嘴。
“没伤到骨头。”李怡起身拍拍手,“我去买些药油,你在此乖乖等着。”
杜松风抬眉看他,“你怎会治?”
“十七岁前,这样的伤隔几日就在我身上来一回。”说着说着,李怡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临走时还不忘给杜松风将袜套松松穿好,并递了杯热茶。
夜幕降下,屋外人声与窗外灯光隐隐约约,杜松风将茶杯搁在凸起的肚子上双手环抱着,又动了动发疼的脚腕,有点孤独落寞,还有点恐慌。
李怡回来时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某个地方突然又动了一下,尴尬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目光开始四处游荡。
“你……怎不喝水?”
“不渴。”杜松风低声道。
李怡噎住,蹲下去脱杜松风的袜套,杜松风腾出一只手来撑床,另一手仍僵硬地端着茶杯。
兀自摆弄了一会儿药瓶,李怡略烦躁道:“这封口不好开,借你匕首一用。”
杜松风伸臂俯身,俯到一半被端着茶盏挺着肚子的姿势卡住,只得尴尬地说:“在另一个靴筒里。”
李怡一愣,嘀咕道:“你倒听话。”上手将另一只靴子退下来,看到那熟悉的匕首样式时不禁大惊,“这匕首你从何得来?”
杜松风目露不解。
惊觉自己语气唐突,李怡连忙解释:“我是见……这把与你之前用的不同,就问问。”
“哦。”杜松风不疑有他,“这是我的小厮在京城城根下河边捡的,知道我喜欢,就拿来给我……”发觉李怡神色古怪,以为他想歪了,连忙补充:“我已叫小厮去河边等失主了,但没等到,我就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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