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里来的呢?”
“啊?”王兴满脑子疑问,杜大人在说谁?抬眼一瞧,顿时愣住了,平时清清冷冷的杜大人,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笑,眼光柔得能滴出水来。
杜慎言扫了他一眼,神色一正,道:“你叫人去把今天收归府库的那些东西都登记成册,我要尽快看到册子。”
王兴一个激灵,连忙答应,屁颠颠地跑了。
整整两年的赋税,整个府衙马不停蹄地忙碌了几日,才终于整理、登记完。这些东西足够交齐今年整个岭南的税了,饶是这样,还剩下一部分。
杜慎言思索了许久,免去了岭南百姓的税收,又将剩下的那些蛮夷缴纳的粮食全部分发给了百姓。那些死去之人的亲人额外多得一份,算作体恤安慰。
杜慎言又让王兴带人去把那些散落在外的尸骨都运了回来,交还给了他们的亲人。
待这些事了毕,又是好几日过去了。
杜慎言一连忙碌了七八日,待把事情处理完,刚松了口气,便觉得头重脚轻,头昏眼花起来。他本就文弱,先前在瑶瓦寨饱受磋磨,回来后又没有好好休养,反而连着忙碌几日。心中有事时觉察不出,一但松了这口气,身体便立刻抗不住了,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第19章
眼看着杜慎言站起身来,还没有两步,人就倒了下去,一旁的下属都吓坏了,赶忙让人将书生送回府去。
王兴背着杜慎言回了住所,一路上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死死盯着,满身的汗毛根根倒立起来,回过头去,却只觉得夜风飒飒,月影晃人。嘴里连忙“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一通乱喊,急吼吼地将书生送回了府。
出了房门,只觉得那视线刀一般刮了他一下,浑身抖了个激灵,然后那奇怪而可怕的感觉便消失了。王兴搓了搓胳膊,心惊胆战地回了家。
杜慎言头痛欲裂,浑身烫热,喝了药,迷迷糊糊地睡下了。谁知梦里尽是刀光血影,残肢断臂,那些可怖的景象纠缠着他,驱散不尽,将他拖入漩涡一般无底的梦魇中。
“不、不,别过来……”杜慎言挣了挣,摇着头,眼睛却紧紧闭着,额头上渗出汗来。
脚踝上冰凉黏腻,似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双腿慢慢地缠绕上来,铺天盖地的血肉泼洒下来,腥臭的气味如有实质一般裹住了他,胸口憋闷不已。
书生拼命推挤,张嘴想要呼喊,口鼻便被那东西捂住了,呼吸不得,登时胸口胀痛,脸颊涨得通红,眼角溢出泪来。
“乘、乘风……”这个名字突然从心底里浮了出来,挣扎着唤了一声,耳边听到一声粗鲁而凶戾的咆哮,那包裹着他,试图拽他入漩涡的东西迅速地消失了。
杜慎言大口地喘着气,先前死死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正对上一双幽深眼眸,吓得低喊一声,却立刻被堵住了。
杜慎言气喘咻咻地侧过头,吸了好几口气,闷痛的胸口才渐渐平复下来。转过来,问他:“你怎么在这?”
那妖怪没回答,伏在他身上,眼睛狠狠盯着丰润鲜妍的唇瓣,舔了舔唇角,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两人额头对着额头,唇对着唇,书生唇瓣微微一动,似乎就能碰上。先前挣扎冒出的冷汗全数化作热流,蒸得人汗津津的。
书生伸手将他俊脸推开,手心一烫,被那妖怪舔了舔。杜慎言赶忙缩回手,瞪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妖怪想了想,道:“听到,你喊我。”
杜慎言一愣,他似乎确实睡梦中唤了妖怪的名字,一时有些迷糊:“我怎么了?”他似乎做了一个异常可怖的梦,怎么也挣扎不脱。
妖怪粗糙的大手顺着书生笔直的腿滑下,握住他的纤细足踝,向上一提。书生又惊又羞:“你做什么?”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忽然一顿。
雪白精致的足踝上面赫然有一个乌青的手印,想到梦中那个冰凉黏腻的触感,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什么?”
妖怪用硬邦邦的语调道:“邪气。”
杜慎言抖了一抖,弄不明白这邪气是什么。
妖怪搂着他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番,他才大概明白,他是被这邪气给缠上了。岭南这片土地多有瘴气,特别容易聚魂,时间久了便妖鬼横行,这邪气,便是凝聚了怨怼的鬼怪。
书生山林里走了一遭,便惹上了这些东西。
这些邪气好生厉害,化虚为实,还能入得他梦中,若是迷迷糊糊中没有唤这只妖怪,他恐怕便已经被拖入梦魇中,再也醒不过来了,心中后怕不已。
那妖怪见书生修眉蹙着,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水光,一脸的愁和怕,翻身将他抱紧,揉了揉他后背,似乎想让他放宽心,嘴里蹦出两个字来:“不怕。”
妖怪怀中散发出一阵和榻边的花一样的香味,这香味被他热热的体温蒸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面红心跳的醇厚味道。
杜慎言原本紧绷的身体松软下来,手撑在妖怪胸前,问他:“你是在安慰我吗?”
“安……慰?”妖怪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懂。
杜慎言望着他那有些懵懂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想了想,悄悄问他:“前几天姚武和那些蛮夷,是你把他们弄来的么?”
妖怪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光冷了冷,绷着嘴角道:“他们,欺负你。”
杜慎言的心刹那间颤了一颤,快要化成一汪水。
君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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