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去,保卫当地的百姓,想必也算是好事一件。”更重要的是,顾相檀和赵鸢对于三王军中都不甚了解,若是有人能时时给他们传递些消息回来,他们一定能少走许多弯路。不过眼下还不急,至少要先验一验那些人的脾性值不值得倚靠。
赵鸢顿了下,不由惊讶于昨夜那短短时间里顾相檀已是做了这么多思量,并且迅速判断出形势深浅,不止救了人,还寻到了一条于他们最有利的法子,这般才思,如果他不是灵佛,没有那么多教条束缚,该是会有更大的天地能施展抱负吧。
赵鸢道:“我晓得了。”
夜晚寒凉,顾相檀伸出手凑近火堆来回翻着取暖,赵鸢瞧着,便微微侧身,替顾相檀挡住了风口。
顾相檀问:“孟粟的事儿,他答应了吧?”
赵鸢“嗯”了声。
“用的什么法子?”
赵鸢转过头去看他:“若是你呢?”
这是要自己猜?
顾相檀拧起眉想着,手便脱力地落了下去,险些就被面前的火舌舔到了,好在赵鸢眼明手快,一把将那手拉了回来,紧紧握在自己掌中,继而略带责备地看向顾相檀。
顾相檀对他露了个笑容,眉眼弯弯,眼眸澄澈,嘴角的弧度竟有些俏皮,颇有几分讨饶的意思,赵鸢立时就缓了表情,抓着顾相檀的手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袖中,慢慢捂着。
顾相檀说:“我猜不到。”
就他的脑子,赵鸢才不信顾相檀不可能劝不下孟粟。
顾相檀却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法子?”好像一定要赵鸢亲口说似得。
赵鸢沉吟了下:“我把他带去了刑部。”
顾相檀故作惊讶:“严刑拷打吗?孟先生可受不住啊。”
赵鸢捏了捏他的手:“只是让他瞧着。”
赵鸢之前在金谷楼救下孟粟之后,为防仲戌良家大公子的报复,有一段时日便将他安置在了隐蔽处,对此孟粟还是十分感激赵鸢的,只是赵鸢竟开口让他参加今年的科举,孟粟却不想听从。
孟粟当年中举时也曾对未来有过一腔抱负,然而造化弄人,官场黑暗,以至于到头来竟落得如斯下场,现在的他只想着苟且度日,再没有那些春秋大梦,但是赵鸢却破天荒的十分坚持,并亲自来相邀,赵鸢话本就不多,起先几日孟粟还觉能拒绝得了,然而之后赵鸢却将他带去了刑部。
大邺刑部每日来来回回的案子不知几多,就宗政帝和三王互相把控的局面,里头又有多少是冤案错案漏案?赵鸢便带着孟粟隐藏在暗室或隐匿处,听得那些所谓的青天老爷对着那些犯人屈打成招使劲手段,然后一个指印大戳一落,不顾两旁哀嚎痛哭,这案子便被定了性,想申诉,想翻案?行啊,先攒够了银子再说,要不然就等死吧。
瞧着天天被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且想到当年自己被人欺骗前去官府告状却反而遭遇三十大板又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事情,孟粟感同身受,赵鸢对他道:“如果我是你,只要没咽了气,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罢休,无论用什么法子,。”
“于是他便愿意了吗?”
赵鸢点了点头。
顾相檀眯起眼笑:“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去,哪怕赵鸢上了战场都一定大有所为,那些个庄稼汉说得没错,“古来男儿皆向往沙场,若是有手有脚却不能为国效力,贪生怕死,与蝼蚁也无甚区别了……”
赵鸢明白顾相檀是在说之前他不乐意自己上军营的事,刚想说些什么,忽又听顾相檀问道:“只是如果我们俩人换一换,你会……愿意吗?”愿意自己上战场吗?
赵鸢一愣,顾相檀却不待他回答便径自打断了,他有些累了,眼皮都沉重下来,微微晃了晃头道:“这次科举薛大人会是监官之一吧,只要有他在,便能让人放心了,孟先生八斗之才,必是不负所托。”
赵鸢看他脸色,伸手一揽让顾相檀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顾相檀微微一僵,很快便放缓了身子,任赵鸢搂着,慢慢阖上了眼。
“还有高公子……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要想长治久安,这朝中也该换换血了……”
赵鸢听顾相檀悠悠缓缓地说着,嗓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呼吸平稳,没了动静。
赵鸢便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脚边的篝火都烧得愈见小了,他这才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
“如是真换,怎么会愿意……”
话一出口,便被夜风吹了个粉碎。
……
又走了三、四日,两人进了一个村落借宿,苏息和安隐没有功夫,为保万无一失,赵鸢与顾相檀皆是同榻同枕,在此自也这般。
从昨夜起,屋外的雨便没有停过,哗啦啦地如瓢泼倾盆一样,牟飞和苏息从外头转了一圈后回来已是湿了满身,不过却拿了不少瓜果蔬食给顾相檀。
苏息道:“公子,再赶个两天的路大概就能到涧河的河道口了,”涧河是大邺北面的大江支流之一,若是过了涧河,离鹿澧也就不远了,“不过此地的村民说,这儿地处涧河下游,这几年涧河都是早汛,瞧瞧这几日的天气,今年怕也是如此,然而若要渡河,汛期一来一般的小船怕是顶不住风浪,可是这里荒凉偏僻,若无大事,也不会有大船朝这里过的,我们要如何是好?”
顾相檀也是不知,不由朝赵鸢看去,想了想道:“要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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