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筝浅浅而笑,眸光向苍辽太子一扫,说道,“既然缶能击出此曲,琴又如何不能?”
皇帝向熊燕瑶一望,心中暗思,“这熊小姐在围场中并未见如何出色,难不成有不为人知的绝技?”当即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你们且奏来听听!”心中老大无底。
熊燕瑶应命,福身为礼,心中却觉忐忑难安,侧头向阮云筝望去。在围场时,因为阮云欢与秦家交恶,自个儿与阮云筝也不曾有什么交集,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她竟然点名要与自己同奏。
难道,是她自个儿料定出丑,也要扯上自己?
阮云筝却只是展颜向她一笑,福身道,“熊姐姐请!”侧身斜引,引她向一侧琴凳行去。
到此地步,纵然熊燕瑶心中起疑,也不能说半个不字,福身还了一礼,只得向琴后行去。二人错身之间,但闻阮云筝低声道,“姐姐只管奏来,旁的事自有妹妹应付!”
熊燕瑶不知她究竟何意,微微抿唇,在琴后坐下。
阮云筝待她坐定,这才轻盈转身,向青铜缶行去。转身瞬间,眸光扫过阮云欢,顽皮一眨,手握双节立在缶后。
“果然!”阮云欢心中暗暗点头。皇帝与耶律辰同时设下难题,如果阮云筝不能解,便会当殿出丑,若是能解,便可一曲成名。而此时,眼看阮云筝神色自若,显然是胸有成竹,而拖上熊燕瑶……
齐王妃浅浅笑起。过了今晚,熊燕瑶这个名字,想不被人记住,怕也难了!
对面齐王殿下口中随意应付邵毅丰的胡扯,对场中的一切,却没有半分放过,此时见对面的齐王妃又再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不禁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看来,小狐狸想偷的鸡,又入了圈套。
满殿静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皆凝在当殿的两位女子身上。但见熊燕瑶上穿藕丝琵琶衿上裳,下着烟笼梅花百水裙,身形纤细窈窕,端坐琴后微微俯首,一缕发丝自发鬓侧垂下,在颈侧微勾,将一张芙蓉面衬的娇艳万分。
便有不少人暗暗称奇,如此绝色女子,怎么往日不曾留意?
就在此时,但闻“叮”的一声轻响,阮云筝已执节轻击。众人回神,凝目向她望去。但见她立在缶后,小小的身形被高大的青铜缶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乌云般的发顶,相形之下,更显的熊燕瑶丽质天成,引人瑕思。
那里熊燕瑶坐在琴后,但觉全微僵硬,双手虽在琴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静默中,但闻阮云筝已击响青铜缶,不由将心一横,照着旧日所习的琴谱抚了出来。
纵然是阮云筝有心要自己出丑,总也要拼力一试!
曲声逸出,隐带流水之声,却略显迟滞。殿上通音律之人皆是微微一怔,皱眉暗思。这就是阮六小姐推祟的琴音?
这样的琴音都能得阮六小姐盛赞,那阮六小姐本人,又能击出如何的鸥鸦之声?
一时间,御座上皇帝眉心皱拢,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耶律辰却微微扬眉,显然也颇为意外。
那一天,在围场中,熊燕瑶就坐在自己身边,其间她曾表演过琴技,虽不如何出色,却也不至如此!
众人思虑间,但闻“当”的一声长响,如钟如磬,悠悠而响,仿如深山古刹的钟声,遥遥而来。
而此一击,正击在琴曲的迟滞之处,两相映和,却仿如流水似解人意,为钟声所搅,故有迟缓,越增琴曲之妙。
熊燕瑶本来极为紧张,一手抚出,自个儿心中便慌,待一闻这一声击节,竟然将自己迟滞处弥补的天衣无缝,顿时心中一稳,手指跟着变的灵动柔软,一曲悠悠,便跟着抚了出来。
而阮云筝双手执节,一时轻击,一时沉迟,一击一拍,尽数击在窍要之处,寥寥数响,竟将殿上众人带入江南水乡的黄昏,夕阳映照万顷碧波,渔民悠然自得,渔船随波渐远之景……
曲声渐寥,仿如渔舟远去,黄昏日暮,一切,渐渐归于宁静。缶声悠悠而绝,仿佛深山古刹中,僧人晚课已罢,敲经声渐寂……
一切,又再归于静默,众人的心神,仍然没有从那一片宁静祥和中走出。熊燕瑶一曲抚罢,也是默坐琴后不动,自个儿竟然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只觉今日一曲,竟然是生平未有的酣畅淋漓。
掌声悠悠响起,齐王殿下慢慢站起,赞道,“熊小姐神技,堪称绝响!”
一句话,将满殿众人惊醒,一时间,殿上掌声雷动,纷纷赞道,“不错,从不知以琴抚出古筝之曲,竟有如此奇效!”
“熊小姐琴技超绝,当真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赞者如潮,均是涌向熊燕瑶,早将一力促成此曲的阮云筝淡成小小的一个背景。
齐王妃却抿唇偷笑,抬眸向齐王殿下一瞥。绝响?可不是么?过了今日,熊燕瑶穷其一生,怕再也奏不出如此琴曲,可不就是绝响么?
齐王殿下,诚不欺我!
而对众人的无视,阮云筝竟丝毫不以为意,双手握着双节下垂,立在青铜缶后高大的暗影里,不发一语,只是抬眸向阮云欢扫去一眼,一双顽皮的眸子轻眨,似一个向长者邀宠的孩子。
单凭击缶,难以成乐。而在赴宴之前,阮云欢曾吩咐她设法助熊燕瑶出场,展露风采。如今,以击缶之技,将熊燕瑶原本平凡的琴曲,烘托的空灵悠长,较自己展现技艺之后点熊燕瑶出场,更收奇效。
阮云欢与她眸光相对,一手悄悄抬起,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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