窿中照射了进来。
秦湛见状,目光却连半分变化也没有,脸上依旧含着温柔动人的笑容,坦荡无悔地望着傅钧,神情似乎在表明了任由傅钧随意对待自己。
傅钧毕竟还做不到厚颜无耻地去欺负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只得收起剑气,又将灵力收回丹田,却依旧如孤峰兀立般的站在原地,落在秦湛身上的目光亦是凛烈如秋霜。
他虽然面色冷淡,对秦湛的态度爱理不理,但秦湛向来脸皮极厚,对待他又有万分的温柔耐心,什么低声下气的话都说得出来,毫不脸红,最后反而是傅钧自己受不了秦湛花样百出的赔礼道歉,眉头一皱,扬声喝止道:“够了,先说正事。”
秦湛倏时收起话声,神色却似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道:“什么正事?”
“你说你有事必须暂时离开数日,究竟是什么事?”傅钧问出口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湛的脸,似乎不想错过秦湛面上表情的一点变化。
秦湛似是微微一怔,随即敛容道:“魔域那群人不是傻子,我上次出来,虽然他们没有人敢跟踪我,但我不能长期留在这里,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派人来探查这里。”
秦湛说着,复又轻轻一笑,眼底却闪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杀气,道:“这里是你我二人的秘居,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傅钧神色不动,只是沉声道:“所以你只是随意去四处游逛了一遍?”
秦湛一顿:“……那倒也不是。”似乎见瞒不过去实情了,沉吟了一下,遂即坦白道,“薛烬允许我出来,确实是有一件任务交由我去做。”
傅钧虽然心中已有准备,闻言却依然忍不住眉峰狠狠一跳,呼吸微微一促,语气勉强保持住了冷静:“什么任务?”
他知道,灭天教旗下的魔修每一次离开魔域、现身在众人面前之时,都必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无数鲜活的生命因此而不复存在。譬如四年前的谷垣,一年前的项晟,今时的越麟。
傅钧并非初出茅庐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也很清楚,秦湛如今潜伏在灭天教中,只怕也少不得会接受到一些类似的任务,就如越麟、项晟等人做过的事情一般。
而且,秦湛本来出身道修,昔日又为道修三大正派之一的丹霄派弟子,已是属于魔修中的异类了,虽然占着一个阳羽后人的名头,但若要获取对方的信任,以证明自己一心只愿作为魔修,对道修众人毫无旧情,只怕根本不能拒绝这些任务。
秦湛留下笺纸说自己有事外出,却对是什么事不肯再多说一句,傅钧在这十余日里已经有过无数猜疑,却也只能等到秦湛归来后,再行询问。
“杀人。”秦湛也并不犹豫,径自说出答案,脸色却十分镇静。“但你放心,这次我杀的是琅邪谷的‘毒王’阴雩,并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好人。”
“‘毒王’阴雩?”傅钧对这个答案甚为意外。
“是,只是阴雩一个人。”秦湛徐徐道,“琅邪谷现任谷主断沧浪还活得好好的,明日不出意外的话,你便可以见到他本人了。”
“……”傅钧不语。
“至于阴雩的为人,你也应该知晓一些:此人时常以活人来试炼他的毒术,把对方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又喜欢与美貌男子交欢,吸食对方的元阳,以此来增进修为。那些被他吸尽元阳的人纵使能够留得一命,也会就此体弱多病,英年早逝。”秦湛停顿了一下,淡然自如道,“所以如今我杀了他,应该勉强算得上是替天行道吧?”
傅钧并不否决秦湛的话,只在陡然间却似乎想起一事来,踌躇了一下,终究还是直言道:“你与阴雩……不是应该很有交情么?”
秦湛面颜倏变,眉毛一挑,却是真真正正的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我什么时候与他这种人有交情了?”
傅钧既然决定直说,便不会吞吞吐吐,见秦湛神色不似作伪,遂即道:“前世最后一个月里,我逃亡在外时,阴雩来追杀我,难道不是奉你之命?”
“你如今还觉得我会说动阴雩去追杀你么?”秦湛反问道,目光深沉,其中情绪有些意味不明。
傅钧有些语塞。当时他确是以为秦湛只是恨他,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但如今既然知晓秦湛也是受到魔种影响,对他并非只是恨意,而且一心寻死,如此一来,再请阴雩来追杀他,自然有些不合情理。
傅钧禁不住陷入前世的回忆中,想起当时秦湛对此一事的反应,缓缓道:“你当时质问我是否杀了阴雩,脸色很不好看,眼中亦有杀气。”
秦湛霎时间微微侧头,赤色双眸中似有隐忍之色一闪而逝,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脸上却似不自禁地隐隐显露出一丝阴霾。“那是因为阴雩看上了你。”
傅钧一个错愕,倏然间明白了秦湛的言下之意。
他顿时一阵极度的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却只听秦湛仿佛压抑着心境似的,平时清朗柔和的音色在此时显得分外低沉阴冷,一字一句地道:“好,你既然提起此事,那我也不必再瞒着你了。此次我挑中阴雩,确实是因为他在前世对你起了邪念。我没想到他竟然敢看中你,但即便他始终未能得逞,而你在前世已经杀过他一次,我也要让他得到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说到最后,秦湛再无半分掩饰,眉目间流露出十分鲜明的杀机。
傅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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