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床前晃动。又被小太监一推一按,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多谢公公。”
安通见他如此,心下大喜,知道魏光那副药大大生效了。按长宁从前的性子,怎会向个太监下跪磕头?当下脸上不动声色,道:“你昏睡月余,高热不退,一直说些胡话。太医看过后说,怕你会烧坏脑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长宁一怔,脑子里忽似有人说话一般,自然而然地道:“奴婢长宁……”
安通点头,又问道:“你可记得你是犯了何事?”
长宁脑中不断有声音响起,又像是有一幅幅图画在眼前不停闪动一般。努力思索了片刻,将这些声音和图画缀连在一起,方缓缓说道:“奴婢长宁乃是罪臣傅氏的家奴,傅氏谋逆不成,被诛九族。皇上……皇上念在长宁年幼无知,贬为宫奴,在宫中听用……”
他说的便是这月余中,小太监按照安通的吩咐,反反复复在长宁耳边念叨的话。长宁虽在昏迷中,但说得太多,印象深刻,这时从自己嘴里吐出,竟一字不差。安通又道:“按理,男子不能入宫,故此对你施了宫刑,你可记得?”
“……
我记得。”长宁呆呆地道,有个景象在他脑子里极是深刻,那便是自己躺在床上被行宫刑的图画。只不过,这也是安通叫人画来挂在他房中的罢了。安通一共叫人画了三幅图画,一幅是傅氏谋反自尽,长宁作家奴打扮缩在一边;一幅是傅氏头颅悬于午门之上,一边是长宁接恩旨得以不杀;再一幅便是长宁被施以宫刑。他用心不可谓不良苦,而长宁如今的反应,也令他极是满意。
小太监又提了声音喝道:“贱奴,在公公面前,岂容你称个‘我’字?”“刷”地一声,长宁裸露的肩头上又吃了一鞭,这一鞭打得更重,疼得长宁叫出了声,眼泪都险些冒了出来。
安通却是和颜悦色地道:“罢了,长宁才入宫,不懂规矩。听好了,长宁,在宫里,无论回谁的话,你都得自称奴婢。你如今是最低等的带罪宫奴,莫说是见了嫔妃们,见了像本公公这样的大太监,都是要伏地回话的,可明白了?若是错了规矩,本公公身边的这些小太监,可都打得你!”
长宁噙了泪,低头轻声道:“奴……奴婢明白了。”
安通哼了一声,道:“今日也罢了,你便在正殿里跪上一夜,不许挪动一步,更不许吃喝。明日一早,自有人带你回房。那蚕室,也不必住了。”
长宁垂头道:“奴婢知道。”
太监将长宁扶了过去,长宁虽在昏迷之时,那足可一日都未曾停过缠。如今一般的是双足尖尖,无法着力行走。只是太监这时扶他,再不如当日扶宁贵人那般小心翼翼,又是拖又是拉的,还满脸不快之色。好容易将长宁扶到正殿,便一推将长宁推到了地上,尖着嗓子道:“还不跪好?”
那正殿里与冷宫别处一般,阴暗幽深。殿上摆着几座牌位,光线阴冷,长宁也看不清楚是谁的牌位。见地上也是冷硬无比,连个蒲团也无,只得低头跪了。那小太监见长宁跪得挑不出错处,鼻音拉得长长地哼道:“本公公有要事先走,若是中途看到你有偷懒,看本公公怎么惩治你!”
小太监捏着兰花指走了,长宁心里却又是难受又是灰心。贬为宫奴尚能忍受,自己本来便是家奴,在哪里当差似也不是大事。但已被施以宫刑,那岂不是全然成了废人了?想到心酸处,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一时只觉万念俱灰。
那冷宫里连报时辰之人也无,长宁只能看那殿外天色,来判断时辰。虽说初春已至,但夜间仍然春寒料峭,他本穿得单薄,冻得只瑟瑟发抖。却又不敢起身,那小太监隔三岔五便来转一转,见他稍跪得不端正便刷刷几鞭,长宁生来最怕疼痛,只得咬牙跪好,那膝盖早已红肿一片了。
这一夜只觉漫漫无尽,好容易盼到天亮,安通带着小太监又过来了。长宁整个人都已跪得麻木了,脸色灰白,双眼无神。安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脸色一沈,道:“昨日本公公教你的,你可都是忘了?”
长夜跪了一日一夜,脑中昏然一片,一时哪里想得起安通说的是什么。小太监尖声道:“见到公公,便要伏地行礼,你的记性长哪去了?”
长宁这才记起,只得低了头伏在地上,前额一直触到了地面。安通却冷笑道:“此时想起,也太迟了。小李子,你且督着这贱奴再跪上一日一夜,让他长点记性!”
长宁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哪里还跪得住,一歪便歪在地上。安通冷笑道:“跪了这一会儿便不行了?你当宫中规矩是虚设的?看来,势必得给你些教训了。小李子,去把那紫檀板子取来,将长宁拖到园中!”
小李子与另一名小太监将长宁当件物事一般,拉到了园里。冷宫里的规矩,若是有嫔妃受罚,别的嫔妃都得过来观看,以示儆尤。
长宁本只披了件长袍,这时被一撕撕下,裸身按在了一块青石上。那青石上有隐隐血光,也不知曾有多少嫔妃在上面受过罚。他只见四周的人眼光都直直地对着自己,只觉羞辱欲死。
安通坐在小太监抬来的一张椅子上,扬着公鸭嗓子道:“给本公公好好地打,打到这贱奴告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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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一声得令,紫檀板子便一下一下地朝长宁臀上击了下去。初时几下,长宁尚得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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