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德道;“正是!只是这事有蹊跷,他们本该派出水师设法在海上追击,怎么突然就撤兵了?”
符陵淡淡一笑,道:“陈郁果然不负朕望。”刚说完,眼前一片昏黑,终于软软地倒下,握着楚翔地手却不曾松开。
季德等忙将符陵扶到一边,小船颠簸得厉害,无法救治。楚翔自上了船,就被颠得昏天黑地,全然不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忽听符陵提起陈郁,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正要问时,符陵已昏了过去。楚翔心头一紧,张了张嘴,也失去了知觉。
小艇沿着海岸向北行了数里,与在海中守候的两艘大船汇合。大船放下缆绳,将小艇逐一吊了上去。苏太医等早已等候在船上,为符陵楚翔服药急救后,送入船舱中安置。大船逆风北上,入夜时分,过了长江口,进入秦国境内,一路并无拦截。大船在预定地点靠岸停泊,岸上安排了马车迎接,季德将符陵和楚翔分别送上马车,两人却仍在昏迷之中楚翔真正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了。睁开眼便看见床顶的青色纱帐,略略动下手足,虽然四肢百骸仍痛得厉害,但身下软软的被褥,再不是天牢里冰冷潮湿的地板,自己真的是脱险了?忽回想起法场一幕,竟恍如隔世,转头四顾,见这是幽幽静静一间厢房,紫檀屏风,雕花窗棂,四壁悬着几幅花鸟卷轴,陈设雅致,但显然也不是符陵的宫殿。符陵,符陵呢?突然想起自己昏倒前,符陵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他,他怎么样了?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陛下……”
楚翔刚唤了一声,便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公子醒了?”楚翔转头,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正从床尾忙忙过来,少女约有十四五岁,眉清目秀,面容姣好,却听她又道,“公子,该吃药了!”端过一只药碗,要扶楚翔坐起喝药。
“你是谁?我怎么到了这里?符……陛下呢?”楚翔警惕地问。
“奴婢叫兰儿,是来侍候公子地,别的……”兰儿摇了摇头,满眼无辜,“别的奴婢都不知道。”
楚翔心急如焚,顾不得和她多说,挣扎着欲要下床出门,一起身却撞到了兰儿,兰儿往地上一扑,哗地摔碎了药碗,药汁四溅。楚翔也摔倒在地,压在兰儿身上,想爬起来,才发现断腿处已上了夹板,无法站立。忽有人进门来,见状惊道:“楚公子!你醒了?兰儿,这是怎么回事?”楚翔听声音耳熟,抬头看却是苏太医。苏太医将楚翔扶开,兰儿忙起来帮忙,两人合力将楚翔抬回床上,苏太医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楚公子,我刚接好你地腿骨,未愈合之前,暂不能下床行走。”回头吩咐道:“兰儿,重去热一碗药来!”兰儿应声是,清理了地上的药汁碎瓷,出门去了。
楚翔忙问:“太医,陛下呢?”
四十五 江间风暂定(上)
苏太医笑道:“公子放心,陛下前日激战中受了内伤,好在顺利脱险,现已无大碍,只是不宜行动,尚在别院静养。”
听到符陵平安,楚翔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又问:“此是何处?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苏太医道:“陛下与公子伤重,不能远行,暂留在安县养伤,这是安县一家大户的内宅,暂征了作行宫。兰儿也是这家的丫鬟,拨过来服侍几日,详情她并不知。”
“哦!”楚翔点点头,记起安县位于长江北岸,离入海口不远,当年自己还曾率军经过此处。这时兰儿已端了药进来,苏太医看着他服下,又摸了脉,道:“公子这回可伤得不轻,且放宽心好生休养,老夫还得去制药,先告辞了。”楚翔称谢,目送苏太医走了,欲集中精力思考目前的处境,身上的伤痛却一阵阵发作,双腿及胸前更如火烧刀割一般,捱了一会,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此后六七日,每天除了兰儿服侍茶水饮食外,另有仆役为楚翔的伤口清洗换药,苏太医也每日前来诊视,从他口中,楚翔得知符陵的伤势在一日日好转。楚翔若问起周国情势,苏太医皆推不知,要去看望符陵也被婉拒,只要楚翔安心养伤。
漫天的风雪肆虐了两日,楚翔第一次醒来时就已停了。室内生了炭火,温暖如春,楚翔镇日里只对着兰儿,无话可说,却想:看符陵这一番劫法场前后经过,海上陆上。显然有充足准备周密计划,还千里迢迢调来了季德和苏太医,即使这样。他仍身负重伤,以他的谨慎精明。倘若无十二分的把握,决不涉险。那日海边,他应另有安排,不然追军怎会轻易撤退?楚翔寻思几日,不得要领。躺在床上,刚好可以望见窗外对面屋顶上的皑皑白雪,连续几日艳阳高照,积雪渐渐消融,听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雪水落下,象是听着春天地脚步悄悄走近。
这日苏太医来例行复诊,另煎了药喂了楚翔,正要让人给楚翔伤口换药,门帘微动。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却是符陵。他今日装束大不同以往,只简简单单地穿了件月白色滚银绣边的锦缎长袍。腰间系了根浅色玉带,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额上勒了一圈月白色的发带。脸色苍白,嘴唇淡得近乎透明。衬得那一双深邃地眸子更加漆黑如墨玉,身形却益见消瘦了。苏太医忙跪下请安,符陵摆摆手道:“爱卿平身,这几日多亏你及时救治。既不是宫里,这些虚礼都省了吧!”又道,“你把药留下,朕来为他上药。”苏太医应了,磕头退下。
楚翔颤声唤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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