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仍未满百手,符陵捧茶在手,一边品茗一边下棋,气定神闲,怡然自得。楚翔却只觉得左支右拙,处处受制,黑棋虽是先行,却被白棋迫得支离破碎,中腹十余黑子联络被断,陷入白子的天罗地网中,前无去路,后无救援,就要全军覆没。楚翔想要认输,一口气却郁结心中,暗想:再过片刻就要毒发了,不知我能否支撑到把这盘棋下完?就算自己要输给他,这最后一盘棋总不能让他小瞧了去!仍是打起精神应对。
又过了片刻,楚翔刚落下一子,忽然丹田内似有根细针扎了一下,初时不过一点刺痛,那痛点很快蔓延,不多时丹田内便如有几把利刃在搅动,痛不可当,楚翔心知必是灭天的毒性发作了,忍不住弯下身去,低低呻吟了一声。棋盘那边的符陵略欠了欠身,关切地问道:“翔,你不舒服了么?”
楚翔只觉得那剧痛正不断地侵入五脏六腑,这毒果然厉害!怕是就要死了吧?抬头去看符陵,见他谈笑自若,毫无痛苦的迹象,莫不是他早听到风声,已先取了解药,这才骗自己喝下毒酒?现在恐怕正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吧?想到这里,楚翔反倒激发出一股斗志,大丈夫视死如归,死也得笑着倒下去!咬牙撑起身来,尽量平稳地答道:“我没事,陛下不用担心,继续下棋吧!”符陵不言,微微一笑,接着落下一子。
腹中剧痛越来越甚,似是脏腑正一寸寸地被活活切碎,再捣成肉酱。楚翔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插入掌心,划出道道血痕,手指的关节也由青变白。此时仍在严冬,他额上身上的汗水却已滚滚而下,很快汗水已湿透了数层衣衫,楚翔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符陵落子在何处,但汗水不断地顺着前额流下来,沾在睫毛上,再一滴滴地掉下去,模糊了视线,眼前象是隔着重重浓雾,什么也看不见,棋盘变成了白花花的一团,楚翔只得闭上双眼,想要抬手去擦汗,从肩肘到指尖都已痛得痉挛,右手刚一动,却咣当打翻了案上的茶杯。
一条柔软的汗巾搭上了额头,不知何时符陵已来到他身边,温柔地扶着楚翔,亲手为他拭去满脸的汗水,关切地问道:“这夜深天寒,你怎么反而热起来了?”楚翔不敢分神说话,只怕自己一发声便会声嘶力竭地惨叫或在地上打滚。
第二卷 二十一 挥剑决浮云(上)
忽然楚翔后心被符陵的双掌抵住,一股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丹田,竟压下了毒发的痛楚。过了约有一盏茶功夫,楚翔的脸色稍缓,符陵收了内力,沉声道:“楚翔,这盘棋你是要继续下还是认输?”
楚翔惨然一笑,伸手将棋盘用力一推,撑着案几边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不认输又能如何?其实这盘棋从一开始胜负已毫无悬念,早就注定我是输家,你知道,我也知道,只是我,我不甘心……”
符陵神色似有些怒气,又似有些怜悯,双手抓住楚翔的肩头,道:“你若不甘心,朕便陪你再下,陪你下到底!”
楚翔摇摇头,黯然道:“来不及了……”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却被符陵抱住。
符陵一面运功为他压毒,一面问道:“这叫什么名字?”
楚翔一愣,才醒悟他在问毒药的名字,到如今瞒也无用,苦笑道:“灭天。”
“灭天?”符陵眉毛挑了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名字有点意思,看来是为朕量身定制的,符明还真是费心了!”
楚翔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灭天一……一旦毒发,天下无药可解,你喝……喝那酒之前,难道……难道没事先服下解药?或者……你先就将酒调换了?”他既挑明了与符陵的敌对关系,就不再以陛下相称,说了这几句话,已是耗尽了精力,浑身汗透,便如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般。
符陵微现诧异,漆黑的瞳仁中一道光芒闪过,转瞬即逝,语气竟有些急促:“无药可解?你竟没有准备解药?”楚翔说不出话,符陵停了下又道,“朕虽料到那酒中有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毒性如何。但朕曾经说过,你敬的酒,就算是毒药,朕也会喝,怎会把酒换掉?朕也无须服什么解药。”微微一笑,“只是朕没有告诉你,朕少时曾服下过千年灵芝,百毒不侵,就算是符明也不知道此事。不过,朕以为你多半已事先服下了解药,这倒出乎朕的意想!符明将你当成棋子,不顾你死活,真是狠得下心!”
楚翔听符陵说他百毒不侵,忽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飞天银针暗杀他时,针上虽浸有剧毒,却误中了他的替身,故未发现他有避毒之能,长叹一声,万念俱灰,结果早已注定!种种挣扎,只如水中捞月。听他提到符明,无心掩饰分辩,只道:“我……我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符陵反问了一句,面上寒霜笼罩,冷笑道,“你原是心甘情愿,朕却是一厢情愿了!”从怀中摸出一枚鸽蛋大小的蜡丸来,去了蜡封,一手捏住楚翔的下颚,楚翔不得不张开嘴,符陵将那蜡丸塞入他口中,抬起他下巴,让药丸滚了下去。
见符陵给自己喂药,楚翔奇道:“你这……又是为……为何?”
符陵冷然道:“这是皇家密制的御灵丹,有起死回生之效,虽不能解灭天之毒,拖过一日半日料无问题,今夜还有好戏,朕不愿你错过了!”
符陵让楚翔在地上盘腿坐了,自己坐在他身后,复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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