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脸顿红,紧紧地抓着遮身之物,一溜烟的往屏风后走去,瞬间将战倾尘身上的伤痛抛之脑后。
屏风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色敛羽袍,袖口、衣领、衣摆处都以白羽敛成。十一将xiè_yī亵裤套好,伸手将白袍拿下,那白袍如蝴蝶展翅般铺成开来,只是一个转身就套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瞬流光涌动,美的惊人。
十一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也许是因为骨子里大周贵族的修养,尽管一颦一笑间都想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可是有些以深入骨髓的东西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看着缓缓走进年复一年愈发俊秀的美人儿,战倾尘双颊泛起一丝绯红,却也捕捉到了十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贵族气息,小人儿修长的手拿起桌上的白瓷壶,清茶落入杯盏,她十分温柔而沉稳的端起杯盏走向床榻。
没有过多的话语,她将瓷杯递与战倾尘,双手径直向下滑至男子的腿部。
只是一瞬一息的功夫,她便将他的身姿尽收眼底,少了五年前的清俊修竹之姿,却多了一丝阳刚魁梧气度,却亦有些清瘦的妖娆,一切都昭示着这个男人的成长。
微凉的手指褪去男子的鞋袜,卷起男子的裤腿,也难得战倾尘如此配合未曾拒绝。
他游离的目盯着枕墨楼外的桃树,手捧着温热的茶水,思绪早已游离。
十一在看到战倾尘左腿狰狞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她在脑海里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利刃所伤,那伤口深入腠理,如今依旧可见白骨,伤口边缘是浓黑的乌皮。看者徒生一股锥心之痛。
“谁弄的?”她颤抖着问着,她不解,一个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如何会被伤成这样,这条腿是不是也要废了?甚至还产生一个想法,若是让她知道谁伤的,她想她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诛杀!
“夜苍狼。”他缓缓地吐出这个名字,云淡风轻,明明是他身上的伤口却好像所有的伤痛皆与他无关一样。
十一望着男子落寞的容颜,这一刻觉得榻上的这个人有时候离她很远,遥不可及……
当十一的目光定格在他一头黑白交杂的青丝上时,心口猛地一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这个未及弱冠的男子,短短五年,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战倾尘察觉到十一的异样,收回游离的目光,望着她淡淡的笑道:“我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
我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
是有多么落寞的心境才能笑着说出这么沉郁的话语,世人皆爱自己,又何曾有人如他一样将自己的身体视作草芥?他为大楚奉献着生命与青春又有谁真正关心过他?
这一刻她想抱抱他,哪怕是一刻也好。
十一扑进战倾尘的怀中,将小脸深埋进他的胸膛。
好温暖的怀抱……这是战倾尘对十一靠近的唯一感觉,他的体温常年偏低,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更是寒入骨髓,这几年因为战事吃解药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如今才导致这一头灰白的发。
楚帝说先皇留下的解药只有这一种,意思是楚帝根本不知道真正能解蛊毒的解药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知道这种解药只能缓解他体内的寒毒罢了,所以他早已将性命看得轻贱,甚至想过死在战场上,以一个军人的姿态,可是终究是做不到啊……
他放下手中早已空去的茶杯,伸手抚上怀中人儿的小脸,丝滑的触感,还有一些温热的液体。
他心间一颤,只觉得喉间哽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为他落泪……
“十一……”他略显无力地唤着,大手踌躇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十一猛地抬头,还好战倾尘避得快险些磕到了下巴。
“我、我给你上药!”她尴尬的红着脸道,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半响十一才仓皇往殿外而去,这么多年和赫连温玉的交流,她也读过很多医书,可以称得上半个大夫了。
待她离去,战倾尘才坐起身来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唇边竟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十一取来药粉给战倾尘往伤口上洒上,又用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她的手很柔,一缠一绕间没有引起倾尘的不适。
倾尘舒服的闭上凤眸,柔声道:“明日我受伤的消息就会传出来,楚帝也会接我回洛阳。”
十一缠着绷带的手一滞,似乎正是打结的时候勒得重了,战倾尘轻唔了一声。
“你有计划?”十一不安的问道,明日他的军队才能回都,而他依旧出现在洛阳,那么就是早在半个多月以前就已经攻破夜郎,他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他提前回洛阳又有何目的?
榻上男子轻闭的凤眸刹时睁开,乌黑的墨瞳散发出幽深阴蛰的光芒,犹如地狱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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