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好疼。
不是心疼何海澄,而是心疼於自己再也无法触碰到那样温暖的人,再也无法触碰到那样温暖的笑容和灵魂。
他果真是个自私透顶的家夥啊!
否则为什麽之前都不觉得疼,而现在却会疼得全身都开始痉挛呢?
一想著再也不能从那样的温暖的人身上汲取温暖,他冷得五脏六腑都紧紧收缩起来,牵扯著全身的血液和骨头都被挤压得变了形,象是要戳破每一寸皮肤爆裂出来,疼得他几乎都快无法呼吸了!
啊──突兀的尖叫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好吵。
男孩不悦的皱了皱眉,可ròu_tǐ的痛苦却得到了暂时的缓解,扫一眼那个穿著绿色清洁工装的人,不明白他有什麽好叫的。还是个大男人,不过看到自己,有这麽恐怖的吗?
他继续一动不动著,可扭过头去的瞬间,却看到对面手术室的灯熄了。
男孩以无比的迅速跳起来,推开门冲了出去,可是更大的惊呼在身边响起。
“小明?你怎麽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样子?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怎麽都不接电话的?”
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唠叨,可男孩完全无心去听,只瞧也不瞧的吼出两字,“闭嘴!”
然後眼睛睁得大大的,专注的盯著医生,哆嗦著唇问,“他怎麽样了?他怎麽样了!”
忙碌了一晚上的医生十分疲倦,摘下口罩,告诉围拢来的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值得庆幸的是,那辆车上加装了多个防护气囊,所以病人的命是保住了,尤其是大脑和脊柱,基本没有受到什麽损伤。但不幸的是,撞车时的冲击力太过巨大,和气囊之间的挤压,造成了病人四肢的多处骨折。尤其是右手和右腿,几乎全是粉碎性骨折,损伤得非常严重。”
何家悦早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扯著医生的袖子,红著眼睛追问,“那我儿子到底会怎麽样?”
医生犹豫了一下,斟酌著语句,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们,“这个得视病人苏醒後的情况来定,不过他肯定需要一个非常艰难的康复过程,还极有可能留下後遗症,你们家属最好有心理准备。”
“医生!”何家悦还想扯著人把话问清楚,却给祈乐之拦腰抱住,“让医生去休息,我来告诉你。”
旁边,男孩的眼睛也眨也不眨的盯向了他,象两汪极地幽泉,散发著冰冷的寒意。 祈乐之看了他一眼,再看向自己的爱人,忍了几忍,但那试图沈稳的语气里,依然有哽咽的波动,却告诉了他实话,“海澄……很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不!”何家悦失控的尖叫起来,眼泪彻底崩溃,“我的儿子怎麽可能会残疾?他还这麽年轻,他要残疾了,你让他下半辈子怎麽过?”
祈乐之忍不住落下伤心的泪水,一大家子亲戚几乎同时背过脸去,每个人都在偷偷擦眼睛。
小小的祈思元还不太理解发生了什麽事,只是看爹地这麽难过,跑去拉著慕容刚的裤腿哭得一抽一噎,不断的哀求,“刚哥哥,你是医生,你去救救哥哥,你快去救救我哥哥吧!”
慕容刚蹲下,抱著祈思元泣不成声,“对不起,小丸子,对不起……”
身为医者,他当然知道粉碎性骨折,历来是最难康复的伤。就算是有最先进的技术,也不能保证就能把每块骨头接得一点不错。
而只要稍稍错了一点,那麽病人就会落下残疾,比如瘸腿,比如歪手。即便是全部都接好了,但随後的康复训练,又是一项重大的考验。
不仅痛苦,而且稍有不当,又会落下诸如肌肉萎缩,关节挛缩等等後遗症。如果只伤到一处还好,而何海澄的四肢全部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而习惯性的右手右腿还是重伤,慕容刚几乎眼下就可以断定,何海澄将落下残疾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的,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减轻他残疾的程度而已。
“打电话,我得赶紧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妈妈从前在科研院工作过,认得不少老专家的。一定有人能治海澄,肯定能有人可以治好他!”
何家悦忽地推开祈乐之,一边说著,一边转身去找电话,可祈乐之却湿著眼眶抢过手机,不让他打,“爸爸妈妈都这麽大年纪了,一个心脏病,一个高血压,他们要是知道海澄出了这麽大的事,怎麽受得了?家悦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麽冷静?”刚刚强自镇定下来的何家悦再一次崩溃了,泪如雨下,“海澄要是残废了怎麽办?他就再也不能打球,再也不能跑步,再也不能去爬山了啊!”
“那又怎麽样?”男孩茫然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他为什麽这麽难过,“他活下来了啊,他没有死,他大脑清醒,他不会瘫痪,不过是手脚受了伤,有什麽好难过的?”
他的脸上突然浮现起一抹近乎满足的笑容,可话语却残酷得让人脊背生凉,“这世界上有好多人断手断脚的都没事,他不能打球爬山又怎样?”
何家悦赤红著双眼看著他,那目光就象看著一个疯子,一个怪物,咬牙切齿的问,“你是谁?你凭什麽说这样的话!”
男孩很奇怪,“何叔叔,你怎麽不认识我了?我是苏明啊。”
何家悦的锐气稍敛,只是目光突然变得有点不可置信,“你是苏明?”
“是啊。”男孩刚刚发现,他瞳仁中的自己,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了。
忽地,祈思元从慕容刚的怀里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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