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承启又道:“你随我来。”
这是王淳第二次进承启的睡房。
承启自己拣了一张荷叶交椅躺了,命王淳搬了个杌子坐在他身边继续按太阳穴,望着跳动的烛光,承启终于开了口。
“王淳,你是出身平民吗?”
王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老实答道:“是。”
“嗯,”承启想了一下:“家里……是耕种为生?”
“是耕种的。”
“你可曾读过书?”
“不曾。”王淳老实的摇摇头,他想起承启那堆满典籍的书房,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下,补充道:“我九岁就去厢军了。”
“九岁?”承启瞪大眼,“厢军强征九岁的男丁?”
“不是。”王淳怕这话会给侯录事和顾老兵带来麻烦,忙解释道:“家里人口多,就去托我爹的朋友照顾,他是厢军的操练教头,就让我跟着厢军一起训练。”
“哦。”承启点点头,军队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建宁朝的军队人数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庞大,仅驻扎在京师的禁军便有十万余人,各路的禁军加起来要超过五十万,而全国的厢军接近四十八万,每年空耗大量银饷却又不敢裁汰,生怕边防有变,须知这些人可都是全国的劳动力啊……想到此,承启忍不住又摇摇头。
“如果裁汰厢军,会如何?”承启突然问道。
王淳这才知道承启在想些什么,他想了一想,答道:“要是人数少还可以,多了就……”
是啊,多了就会引起军队的不满,禁军也会担心裁军的事会不会轮到他们头上,但是少了的话又有什么用?问题依旧还存在。
“其实……”王淳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是能让厢军去修桥铺路,也行。”
修桥铺路?承启脑中灵光一闪,对啊!谁说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没有战事的时候,挖挖沟渠,开垦一下农田,这些来自于乡间的士兵想必可以做的驾轻就熟吧?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理想的想法,承启在不确定它的可行性前绝不会付诸行动,对于王淳的这个建议他也只是笑了一下。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承启问什么王淳便答什么。他本不擅言辞,对于承启天马行空的各种问题便有些疲于招架,更何况其中有些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眼见得掺了龙诞香的蜡烛燃的只剩下尾巴,承启却还在兴头上,王淳忍不住道:“殿下,夜深了,再不睡就天亮了。”
承启这才察觉已经是三更时分,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句,身子也懒得动,索性靠在荷叶交椅上,挥了挥手示意王淳退下,自己扭过头去半闭着眼睛假寐。
他也确实困了,刚才问的都是他心中关心的事情倒不觉得怎样,这一合上眼睛倦意立刻袭来,朦朦胧胧中,承启感觉有人轻轻将自己抱起,这姿势别扭的让他觉得身体就要坠下去,他连忙动了下身子把那人靠得更舒服些,那人的手臂就紧了一紧,随后他被人轻轻放到了床上。
嘴唇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掠了过去,承启甚至懒得因为这种事睁眼睛,那东西在他的唇上蹭了一下就迅速逃掉,承启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站住后殿外的王淳呆呆的想着心事。
我做了什么?我居然……他的心还在狂跳不止。那些曾经的绮念一点一点冒了出来,吞噬着他的心。最初仅仅是有问有答的说话,承启睡着后,他担心他会着凉,又怕惊醒他才决定将他抱过去,王淳扪心自问,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敢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想法,只是承启一直往他的怀里缩,而他枕在他肩窝里的样子与他曾经梦到过的一模一样。
然后呢?然后他就忘记了这不是曾经的那些旖旎香艳的梦,他的唇不受控制的落在承启的唇上,象梦中一样柔软而又甜蜜。承启一无所觉的睡着,王淳抬起头,那张沉睡的容颜让他反应过来这不是梦,随后便如惊弓之鸟般逃掉了。
关于承启的梦是埋在王淳心底的秘密,这个秘密邪恶且丑陋,让他不敢正视。梦里的人有和承启一样的容颜,那人总是朦胧着一双眼靠过来。他们互相亲吻,他将他压在身子底下,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他,看那双羞涩的眼睛逐渐变得波光粼粼。然后他会将那人搂紧,那人猫一般柔顺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听到梦中的自己对那人说,承启,我爱你。
醒来后的王淳明白那只是一个与承启面容很像的人,承启绝不会哭,也绝不会柔顺的靠在谁的怀里,承启是骄傲的,他高高在上,带着睥睨天下的微笑看着掌中的万里江山,他的眸子绝不会朦胧羞涩,那双眼虽然内敛沉静,但那也只是为了实现抱负的表象。王淳隐隐约约的知道承启的心事,单看他每日处理政务的疲惫便能推测出几分,他愿意去帮助他,做他最忠心不二的侍卫,只求能够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这才是一名侍卫该有的立场,然而他却情不自禁的亲了他。
那一瞬间,梦便不再是梦了,梦这个字再也不能够再成为他逃避的借口,王淳望望承启睡房的窗棂,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楚的愧疚,若是让你知道我丑陋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还会这样信任我吗?
23.窈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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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当归宁。
莞儿出嫁后,吕府上上下下便开始准备邺郡君归宁省亲的事情,吕夫人更是要事事过问,一应相关物品都要亲自过目,生怕准备的不精细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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