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她两手紧拽着提包,隐隐地看了我一眼,开口:“我想,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谈一下话?”
邱亦森似一怔,口吻讶异:“为什么?我又不认识妳。”
她脸上便有点尴尬,伸出手指了指我,“不,不是的,我是指他。”
邱亦森便看我,耸了耸肩,我只好耐烦地开口:“我跟妳不认识,没什么能说的。”
她仍不死心,“的确,我跟你不能算认识——我不该找上你,但是,能不能就谈一会儿?”
我不想答她。
而她,便抿住了唇,依然看着我。
这里非无人之境,往来有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在望我们之间的僵持。我不觉得该有尴尬,无论如何,要尴尬的都不能是我。
倒是,应该置身事外的邱亦森扛不住,示意我一眼。我想一想,只好不再坚持,“好吧,妳有话就说。”
她道:“站着有点不好说话,我有预约楼上的kaffee us,能不能到那里去?”
到这一步,我也没什么不能同意。
kaffee us在十楼。
此间采半开放式,十足的欧风装潢,顶上吊了一盏盏的水晶灯,华丽且古典。坐在我对面的她——许女士,大概很时常来,熟练地点了一杯法兰斯卡娜。
我翻了翻,只要了最简单的黑咖啡。
待侍应生一走开,气氛比尴尬还尴尬。我暗怨邱亦森未尽义气,他一早脱身,丢我一人应付。
我一手往外套口袋掏了掏,才想到室内不可抽烟。
许女士一直不说话,只盯着杯水,神色似凝重。在周围,都是一对一或多对多人正和谐用餐,就除了我和她,坐在这里,比较谁更能维持住沉默。
终于有了输赢。侍应生两手送上咖啡,盛了咖啡的银盘子放到桌上,许女士彷佛大梦初醒;她抬了眼,幽幽地朝我一望。
“抱歉,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许,你可以称我——”
我打断:“许女士,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许女士默然低眼,才说:“我一直就在猜——你认得我。”
我不作声。
许女士则续道:“是在三年前吧,在立生的黄董事长家中茶会上,我跟你打到了照面,不过我那时候不太留神,过后才想,可能是你。”停了停,对我看来,“早该要认出来的,其实,你、你们很像。”
像谁?像父亲?又或者——我扯了一下嘴角,抱起手臂,看她,“这一些就不必讲了吧。”
许女士望我不语,一双眼神似有说不尽的意思。
我视而不见,松开手,看了一下表道:“我还有事情,假如妳只是要跟我说这一些,那我知道了。对,妳没猜错,我是认得妳,但我们没有必要熟悉。”
许女士神色似迟疑了一下,但我一点都不准备让她开口,只管讲自己的:“我必须走了,再说,妳应该是另有约人到这里吧。”
许女士立即道:“对的,我约了人,假如你愿意,或许可以——”
“我没兴趣。”
我讲完,站起身,看也不看她神情,提了买的东西就走出去。身后根本无人,但我止不住加快的脚步,经过的什么半点都不看。
电梯上来的太慢,我只好乘手扶梯。
周围都是实实在在的热闹,但始终感染不到我。
二十八
外头雨细细密密地下个不停,四处堵车,我无心游荡便返家。
近傍晚六点钟,门厅的灯亮着,可家中一人也无。
父亲公司的一个总经理嫁女儿,请晚宴,这时他早该在会场,母亲则从星期一开始便和大阿姨到佛寺打禅七。
而徐姐,家中白事,到星期一才会回来。
我按开里头的灯,客厅霎时通亮,白光打在那张保养得当的意大利进口的皮革沙发上,光泽一圈一圈的彷若明镜。
长几上的报纸摆得整整齐齐,压在上头的烟灰缸内干净的连一点渣灰都无。我把它取起来,坐到沙发中,点了烟。
父亲从前也抽烟,近年来戒了,平日我在家有自觉,犯烟瘾就上阳台,尽可能不把烟味带进屋子。
不过我现在管不了。
想想,父亲其实很看不过我一年比一年重的烟瘾,但不曾啰嗦过;一如我看不惯他的许多,却也不曾怨与他明白。
我不懂,那许女士究竟想如何。
最初,我曾要找上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一个行规蹈举甚至严谨的男人甘愿犯错。
但后来,我就打消念头,因实在无意义。
见到了又怎么样?母亲心里难道就会好受了点?父亲能因此而回头?母亲闹了几年终究妥协,又怎么可能因我一人而力挽狂澜。
在父亲心中,儿子不一定重于妻子。况且,他不只有一个儿子。
许女士的儿子——我从来未见到过,可想着她今天说的话,就要浑身不对,感觉心口好似被什么糊住了,沉沉地,情绪走脱不出来。
像谁——我又能像谁?我怎会不知道,许女士又怎么不知道——这样的话,只有在比较过一个身边同样相似她的男人的人,才讲得了。
许女士以为我不记得,其实我记得。
三年前立生黄董事长太太办茶会,美其名说喝茶,其实为他们女儿相亲事。本来我已想好借口不到,但前一晚喝多,不意就和叶文礼厮混了一晚,隔日陈立人来电,打得是他的电话,被我阴错阳差的接了;匆忙间,我找理由搪塞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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