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愣,忍不住的使劲的揉了揉双眼,再朝囚车望去,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依然耷拉在苏夫子身后。
苏夫子真的是妖怪!
他不诧异关中有妖,且不说街头巷尾流传了无数年前大夏戮妖军在此血战北冥妖族的故事,只说他这些年在街头乞讨,就见过不少被这些黑甲军压着游街的妖怪,什么蛇妖妖狼狐妖有。
他诧异的是,苏夫子竟然是妖。
其他了人,不,妖,他不认得,是好是坏他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也不关心,但苏夫子,可真真是个好人啊,他老人家办义学,分文不取教关内的孩童识字明理,这些年接济他们这些无家无业的乞丐的次数,更是比那“雁铩关大善人”的李员外还要多,这样的好人,是妖怪?
“打妖怪啊!”
“砸死他!”
“******,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雁铩关找死!”
苏夫子木然的坐在囚车里,烂菜叶、臭鸡蛋就像是箭雨一样从四面八方砸向他,将他那身儿洗的发白的青衫污的狼藉不堪,额头上还有丝丝血迹,但他的神色却十分平静,苍老的脸上既看不到恐惧,也不见悲苦,唯有浑浊的眸子中,尽是失望……心灰若死的失望。
狗娃看了看苏夫子,再缓缓扫过周围向他扔烂菜叶和石头的人群……他认得出,这些人里既有他老人家的学生,也有受过他老人家接济的同行。
瞧着那一张张刻薄凶恶的嘴脸,狗娃心里边忽然就直泛恶心,“你爷爷的,一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
小乞丐没上过学堂,不知道啥叫人妖殊途,也不明白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只知道,苏夫子是个大好人,对他有大恩,就算他是妖,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好妖!
他老人家要该死,周围这些人没几个有资格活!
狗娃再次回过头看了囚车中的苏夫子一眼,转头使劲儿的吐了一口唾沫,小跑着离开了。
……
冷雨夜。
狗娃冒着雨在积水的街道上狂奔,他身上的衣裳早就湿透了,秋雨的寒气儿直渗入他心底,冷得他上门牙和下门牙一直“嘚嘚”的打架,但就算是这样,他心里还在不断庆幸,“幸好没让大黄跟来,不然就它那老胳膊老腿儿的,淋这么大雨肯定得生病。”
凭借着记忆,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巷道,终于摸到一片铁栅栏边,“到了!”
此处是雁铩关的法场,砍头的大凶之地,往常潜入关内的妖怪在此斩首示众后,尸身都会挂在法场中心曝晒九日驱邪气,狗娃下午打听过,苏夫子的尸身就挂在法场中。
“咔嚓”。
一声巨响,一道蜿蜒的闪电在刹那间照亮天地,也照亮了法场中心的半空中,那像破布一样随风晃荡的青色无头狐尸和跌落在一旁的斗大狐头,地面上那一大团猩红的血水更是刺目惊心!
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小乞丐全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脑海中一下子就涌出无数恶鬼吃人心肝的故事,心跳一下子就快得“咚咚咚”的跟打鼓一样。
他很想调头就跑,可一想到若不趁着今夜下雨偷走苏夫子的尸身,后边就没机会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小乞丐心里又有些犹豫。
“他爷爷的,死就死吧!”纠结了半晌,小乞丐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趴在地上从栅栏低下的缝隙钻进法场,哆哆嗦嗦的走向狐尸旁。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狗娃压住恐惧絮絮叨叨,“胡爷爷,俺来是送您老人家入土为安,您可别吓俺,俺胆子小啊……”
哆哆嗦嗦的着摸到法场放下狐尸,将其捆在背上,再抱起旁边的狐头,转身朝法场外走去。
“他是妖,你不怕吗?”
没走几步,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忽然在狗娃身后响起,他一回头,便见一个一身儿惨白、长发飘飘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当时就吓得肝胆俱裂的高声尖叫一声:“鬼啊!”
寻常人在遇到绝大的恐惧后,第一反应肯定是尖叫,第二反自然是转身逃跑,狗娃也不列外,只是天黑路打滑,他背上又背着沉重的狐尸,还被吓得双腿发软,堪堪迈出几步就脚下一滑身躯朝后仰去。
眼看小乞丐就要摔个大跟斗,关键时刻小乞丐竟然强行一扭身子,胸口向着地面重重的趴了下去……即便是吓得自个姓啥都忘了,小乞丐也没忘了自己背上的苏夫子。
摔了个大马趴的小乞丐没注意到,他身后的白衣女子在看到自己这个动作后,那双有些红肿的好看杏眸中忽然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不怕妖,怕鬼吗?”白衣女子说话了,声音宛如银珠落玉盘,很好听。
“胡爷爷是好妖,俺当然不怕!”小乞丐双手捂着脑袋,惊恐的大叫。
“呵呵……”白衣女子笑了,笑声中没有喜悦,反而有些悲苦,还有那么一丝丝释然。
似乎是觉得这个“女鬼”说话一点都没有鬼故事里那些女鬼鬼里鬼气的凄厉腔调,捂着脑袋的狗娃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便见身后那白衣女鬼一手撑着一把白色油纸雨伞,一手拎着一把青光熠熠的长剑,站在雨夜中就宛如一朵盛开的昙花,美的不可方物,竟是一位身穿披麻戴孝的绝美女子,!
狗娃蓦地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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