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飞扑而来,满脸的煞气将本已相当丑陋的粗硬五官折磨得变了形状,一张磨盘大脸拍向眼前少年的面门。
张艺兴剑眉倒竖,俊目斜沉,喉间轻轻吟道:“是你找死!”
话音未落,少年手中刀刃一翻,手指轻弹,没有挥臂抡刀的花哨动作,直接飞身迎上,干脆利索,抬手狠狠隔空一推!
大汉没有料到少年竟然不躲避枪管子,反倒迎面而上,只半秒钟的分神诧异,手中的盒子炮平举在空中,食指未来得及扣动扳机。
锋利的刀刃携着飞沙走石的劲力,横着生生地切进了大汉的咽喉!
喉间一线被切,面色一顿,两眼眦裂,眼球暴突,长满髭须的嘴巴吃力地大张着,声音却被利刃硬生生卡在了喉管之中。
少年双唇紧闭,冷峻的面色映衬着刀锋上的寒光。与大汉四目相对,少年喉间冷哼一声,左手掌按住刀背,再次狠命用掌心发力一磕。
喉结迸裂,喉骨斩碎,鲜血汩汩地冒出,血滴顺着刀刃稀稀疏疏地流下,流了少年满手是血,满脸污糟,褴褛的衣衫已经一片殷红。
大汉的头缓缓垂下,身子还挂在刀口,四肢在神经末梢带动之下,做着濒死的颤动和挣扎。
四周二十步开外,十几尊战骑如被狂风漫卷一般后撤了好几大步,纷纷被这血腥的斩头一幕惊得人马共震,面色惊惧。
“二当家!!!”
“当家的!!!”
几声惊呼之下,那十几人这时从腰间匆匆拔出盒子炮和钢刀,整合队伍,毡巾、面罩之下掩盖的十几双眼睛,齐齐惊恐地瞪视着那孤身提刀的少年,如见妖魔当道,鬼魂现身。
一场血战之前的寂静。
张艺兴神色漠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死人。那大汉的头颅几乎被齐齐斩下,此时尚与脖颈间连着一些皮肉。当家的一颗彪悍的好头颅,如今就像从案上抛下、被掷于地的一块血烂的猪头肉。毫无气息的身躯歪倒在地,血色洇红了一片白皑皑的荒漠。
少年长长吁了一口浊气,手臂脱力,扔掉了那一柄血污的钢刀。
蹒跚,捡起掉落在沙丘之侧的宝剑。
宝剑此时竟然变得这般沉重负累,完全没了往日的轻灵逸静。心中知道,自己经此一战,已经拼尽了全身仅有的几丝力道。
这身体不是自己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他控制不住,已是强弩之末,筋疲力竭。
一人一剑,他今日必将葬身此处。
十几匹马,十几口刀,将少年团团围在当中。
张艺兴立于马队的圆心,左手持鞘,右手缓缓擎出了长剑。瘦小的身躯岿然自立,不怒自威。狂风卷开纷乱纠结的额发,修长双眉下露出一对细长而俊俏的眼睛,羽睫缓缓开阖。
目光寒而清澈,嘴角忍而倔强。皮肤惨白,似月光下胜雪的大漠;眸色沉静,如沙海中点缀的镜湖。
少年喃喃自语:“张艺兴今日战死于此,是为殿下尽忠。”
挥剑直指身前,剑身寒光一闪,冷雾纷飞。
顷刻,天空云淡风停,砂石四退而散。
马队众人面对少年的镇定自若,反而踌躇不前,各自互相张望,不知如何下手。
一个汉子转头跟同伙低声道:“这人是小七么?怎么不像?”
“不是小七是谁?就是这小崽子!还穿着咱们人的衣服呢!”
“衣服对,剑不对!人对,眼神不对!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不着四六!”
“这小崽子唬咱们呢!”
“小七会使刀还是会使剑?你啥时候看过那小崽子拿个剑耍?”
“他会使个屁剑!他就会捅个烧火棍,给爷爷端个洗脚水都迈不过那门坷垃!爷爷俺今天毙了他!”
持刀大汉一抖缰绳,正要纵马上前。这时只发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抖,不远处的沙丘忽然开始移动崩塌,砂石颗粒飞散着袭来,漫卷的尘土遮天蔽日。
不远处沙海之中影影绰绰,现出一片人影。人影四散开来,融汇于接天一线,缓缓向着这边挥洒移动。
荡漾的雾气之中,黑色人影漂移行动,不知数量和深浅,沙海之中竟然现出某种迷离鬼魅之态。
近处的马队立时惊觉,纷纷回头张望,进退失措。
但见那一线人影愈加逼近,马蹄声隆隆。为首几个人物,满头满脸缠绕着黑色布料或纱巾,身形彪悍辽阔。
“是……是‘孙红雷’,‘孙红雷’的人!”
“咱们枪少,子弹快打光了……”
“……跑……快跑!快跑!快跑!!!!!!!!!!!”
马队形势大乱,惊恐凌乱的马蹄声、呵气声、喊话声和收刀声四作。
眼前一个汉子掉转马头正要驰缰奔逃,“倏”地一只小箭飞来,牢牢钉进他的后颈,箭尖穿喉而出,将他临死前痛苦的嚎叫封在了碎裂崩塌的喉管之内。
张艺兴吃惊,暗觉不妙,收剑侧身,快速闪出马队的包围圈,伏于沙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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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土坷垃:北方方言,意为土块,结在一起的土干了以后就成了坷垃。
2、孤身被陷堕匪窝
第二回.孤身被陷堕匪窝
穹光变色,尘土冲天。
响箭清鸣,子弹乱飞。
一片飞沙走石,兵荒马乱之下,马队众人一个一个坠落,扑倒,血崩,毙命。
影影绰绰的黑色马队如狂飙沙暴一般卷过,片甲不留,空余下一匹又一匹瞬间失去了主人,踌躇哀鸣,挪步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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