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着他的书,低声的说,“三爷,你同我说句话,你的胃疼得厉害吗?”
傅玉声拨开他的手,赌气的说:“问这做什么?反正你要赶我走,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干。”
“三爷!”孟青的脸都白了,“别胡说!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话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哽住了,半天才说:“三爷,你怎么就不明白。”
傅玉声怎么会不明白呢?来之前他是什么也没想,可来了以后,该打听的他也打听了,许卓文接他过来,总要卖他个面子的,况且市郊的管制都已经移交到了伪警察手里,真要有什么事,想来破财消灾也就够了,总比两个人天各一方,难以聚首的好。
可只是这些,却是说不动这根木头的。
傅玉声合起手里的书,说,“我在香港就病得厉害了,住了很久的医院,你是不知道罢了。”
孟青着急起来,“我知道三爷住院的事情,报纸上登了,三爷身边没人照顾吗?为什么病得那么厉害?”
傅玉声反问他说,“谁照顾我呢?我没有妻子,又没有情人,我要是病死在香港,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当初是谁答应要陪着我到老的?我来了还没两天,就着急要赶我走。”
孟青垂下了头,半天才说,“你去重庆,我才放心。这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你毕竟是陆家的女婿,我怕万一……”
傅玉声把书拍在了石桌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说,“孟阿生,哪里有那么多万一?你这样着急的赶我走,就不怕我死在半路上吗?”
孟青急得喝止他道,“三爷!别胡说!”
傅玉声哪里管他,又说,“我离开上海以后,总是后悔当初同你闹脾气,结果两个人分开了那么久。我若是当初听你的话去了重庆,也许被炸死的就是我,你当真不后悔吗?活着一天是一天,真要死,躲是躲不开的,你怎么就不懂?”
他气得厉害,孟青眼眶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玉声放软了声音,说:“阿生,我的胃坏成这样,英国大夫都说没法子医治,你不好好的照顾我,还要赶我走,若是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后悔吗?”
孟青不再说话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睛透着红,紧紧的盯着他看。
傅玉声悄声的哄他道,“好阿生,我们成亲吧。你是不知道呢,美国人都宣战了,仗马上就打完了。我们两个躲在这里,谁也不告诉,没人知道的。”
第328章
他又同孟青说:“我是还不曾与少瑜离婚。可少棋也已经不在了,陆公只他一子,从此后继无人。如今又上了年纪,抱病在家,连人都不肯见,日本人捉我又有什么用?”
孟青好久都没说话,傅玉声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摇动了,便又故意说,“我胃里痛,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想吧,想好了再说。”
他一站起来,孟青也不由得站了起来,想要跟着他进房,傅玉声不许他跟着,说:“你一定要赶我走,那一箱东西就扔了吧。新被囍烛我都用不着。”
孟青一张脸涨得通红,解释道,“囍烛不是我买的,我请朱婶缝新被子的时候,她拿来给我,我推不掉……”
傅玉声还不知道他想什么吗?明知道用不了,却不肯扔掉,还仔细的收了起来,眼下却拿这话来哄人。
傅玉声一双手将门关起,把人隔在门外,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了。
结果进屋没多久就起了风,哗啦啦的落起雨来,他走到窗户跟前往外看,孟青果然还站在雨里,怔怔的出神。他狠了狠心,把木窗一关,装作没看到一样。春平煮好了米粥端过来给他吃,等他吃完,小声的说:“孟老板还在外面站着呢,这都下了半天的雨了。”
傅玉声故意大声的说:“好呀,到时候我们两个都病倒了,看你照顾哪一个?”
春平再去窗前看,便小声跟他说:“孟老板走了。”
傅玉声摆摆手,让他去歇着,自己独自一个人躺在那里,心里烦闷无比。
他一向看不起那些将幻想寄托于欧美诸国的人,却不料今时今日,他却也拿这话来哄人了。
英美陆续向日本宣战已有一年了,可主战场又怎么会在远东?他们也不会顾及苦苦挣扎在战争旋涡的中国,反而要求中国向缅甸出兵,以维护英美的利益。
傅玉声不愿意留在重庆,不喜欢身处那些纷乱的政治旋涡之中,他这一走,远离了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反而觉得清净了许多。
抗战抗战,这么多年了,海内外无数次捐款,花光了国人的膏脂,大大小小的战役,节节退让,流尽了国人的鲜血,又有何益呢?半壁江山已落敌手,北方在沦陷区中苦苦挣扎,同为沦陷区的上海,却在花天酒地,声色犬马,让活着的人心怀愧疚,让死去的人心有憾恨。
他听春平说,城里米粮供应很是紧张,日本人查得很严,城里的外侨都被驱赶到了一起,敌对国的都被关在了监狱里,日子怕是很不好过。他想起了葛立芒,也不知这人究竟如何了,心里不安,便起来写了封信,准备请人帮忙查问。
傅玉声不知道这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可他已经蹉跎了许多的岁月,如今只想偷得片刻的安宁,哪怕这小小的一方平静是汉奸的庇护之下。
雨住了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然后又停住了,一夜就那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可他夜里却难以入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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