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一句:“就这一夜,明天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回家。”
张欣听了低头浅浅一笑。
待到屋门重新被锁住,张欣听到门板上有轻巧地扣锁声音,知道那是二哥在不舍,遂跑去门边,对着门板轻声说:“二哥,我不会死的,所以你也别死,你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北京,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门外二庆压低声音嗯了一声,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老陈对着门外大声喊:“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出了半点差错找你们拿命!”
门外的两个人唯唯诺诺地应声着。二庆这才弃了锁,转身离去。
这一晚是张欣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晚,知道二哥已经醒了,能走这么多路过来看自己,肯定是好得差不多了;知道村长还在为搭救自己出主意;知道自己可能只是平日里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些小人而已;知道大家眼下都还好好的,只要没死,前面不就是希望么。
二庆回家后躺在床上,把张欣睡觉的枕头抱在怀里,蜷缩着迷迷糊糊睡过去。心里难过得稀碎稀碎,明知道帮不上张欣半点忙,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下,一次就已经够把欣欣折腾得可以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去做,许多地方还没去,他曾经对他说,哪怕只为他想那么一点点,一点点,都要为了他好好活着。欣欣不是只为了他想了一点点,他几乎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怎么可以让他伤心失望。
二庆想了想,遂起身,去厨房找来一些吃的,吃下去。站在院子里望着私塾所在的方向,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欣欣会不会害怕?欣欣肯定很害怕!不行,我得去看看。
当即开了院子门便朝私塾走去,一路心里只默念着,欣欣别怕,我来了。
门口已然没了守卫,二庆悄悄推开门,吱呀一声,又怕吓倒了里屋的张欣,只好轻声喊:“欣欣别怕,欣欣别怕,二哥来啦——”
张欣裹着老陈媳妇送来的被褥正迷糊地睡着,听到动静,连忙起身。
“二哥?是你?二哥?”
“嗯,是我,我来陪你啦,别怕。”二庆站在木门的外面轻声说着。
“二哥,你真是……”张欣心疼地爬到门边,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说:“你这么糟践身体对吧,那好,我明儿就说那药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
“别,别,欣欣,我就是想你了,怕你害怕,我来陪陪你,我不坐地上,你看,我站着在的……”
张欣鼻头一阵酸,强忍着眼泪,佯装镇定地说道:“二哥,回家吧,我不怕,你要是为我们俩好,为父和宝好,你就回家,我知道你来了,我心满意足了,真的,可我舍不得你,你要是再病得严重点,我真的不原谅我自己了……”
“欣欣,欣欣……”张欣低声喊着,“好好,欣欣,我这就回家,我不能倒,你没看到,我来之前还吃了好大一碗饭呢,真香,明天我给你做,给你吃的胖胖的,啊……”
“嗯,明天……二哥……你给我做……”
张欣到底还是忍不住,任由冰凉的眼泪在脸庞滚落。
“欣欣,你别怕啊,就当我在你旁边,要盖好被子,我,我回去了啊……”
“回家吧二哥,明天我也回家。”
二庆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一步就轻喊一声,走一步就轻喊一声,越走越远,又怕欣欣听不到,可又不敢喊大声,待到走出木屋,脸上早已经是挂满了泪水。
张欣裹着被子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瑟缩着泣不成声。
☆、第 41 章
春雨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停下,如牛毛细丝,斜斜地穿插在一片雨雾里。老祠堂的屋檐滴滴答答往下淋着水,鸟儿燕儿也都停了四处飞奔,静静蹲在墙头,左右甩掉头上的雨滴。
老祠堂的上堂正中摆了一张方桌,村长老陈坐在右首,左首坐着两个县知青办来的干部,正襟危坐,沉默不语。中堂满满一屋子村民,这场面和几年前土地改革那会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是村里的地主,这次□□的对象却是一个知青。
人群里老爷子扶着二庆靠在一个柱子上,二庆抬头望着屋檐淅沥的雨滴,黄毛大妈左右低语,一边四下点着头,一边往二庆身边挪。
黄毛大妈挪到二庆身边,低声说:“庆,你先别激动,我跟他们都说好了,等会不治欣欣的罪。”
二庆点点头,身后的老爷子满怀感激地望了黄毛大妈一眼。
“来了来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左右让开一条路。
张欣显得有些疲惫,被雨淋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他四下望望,微笑着对乡亲们点头。在人群里搜寻到二庆的眼神,急切地望了一眼。
二庆心里一阵难过。
跟在张欣身后的是吴队长,他儿子吴巧水瑟头瑟脑地跟在旁边,乡亲们颇为不耻地瞪着这一对父子,转而又满是同情地望着张欣从跟前走过。
待到大家都安静下来,老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次张欣同志的问题很受上级领导的重视,县知青办的王干事和赵主任都亲自过来了,所以,有什么就说什么,乡亲们也不必顾虑到太多,问什么答什么。”
坐在旁边的王干事和赵主任点了点头,站在中堂的乡亲们也随之点头。
“那,王干事,赵主任,你们说说?”老陈示意。
两人互相推委了一番,最后赵主任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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