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改,幻作五光十色的——梦?
【章三十四】
万事皆有因果,因果首尾相衔。
从无知无觉之中,他隐约听见极有规律的震动,像是海岸上的浮浪在沙沙作响。而他自己却沉没在深海之下,形声色味触,感官一一回到他的身体,他似乎在从水下缓缓上浮,却反而渐渐感到窒息的痛苦。
他像被套在与躯壳同形的棺椁里,无法动弹,肺叶仿佛是被强行撕裂开来,他在第一次疼痛的呼吸间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也只看到一片黑暗。
他的手在挣扎时无助地伸向上方,只抓到了一片虚无,而缓缓地落下来。
“我……”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在静谧封闭的墓室中,四下回荡,“我……没有死么……”
除了他话语和呼吸,唯有那种规律的震动仍在持续……
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从他胸腔里发出的,心跳的声音……
合卺之蛊,对蛊,多足软体,色如骄阳,虫腹胭红。
双方种下,终生无法驱除,如同共生之态,分享灵力种种,乃至寿命。
是故,冬苒春谢,易暑流寒,比目中析,鸳飞失伴,若心念所至却能以合卺相引,自穷泉重壤,三魂复还。
可能是上涌的海水将他死去的残躯冲离落石,推到神女墓中的某个边角。
本以蛊虫驱动的傀儡之身,以及腰腹处的伤口,皆被合卺之效愈合,生出活的血肉,心脏在沉寂百年之后,重新开始跳动。现在的他,几与生者无异。
惟独,左肩胛骨的旧伤,因为埋有偃甲,反而未被复原。
他尝试动了动,身躯沉重似铅,行动困难,毕竟经过一场大难不死,他本应用更长的时间来休养。
然而,时间已经太晚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能用尽力气,抓着一边的石头,艰难地爬起来,只是摇摇晃晃地站住,便令他喘息不止。
不能再浪费时间,他必须从这个地方出去,一定要尽快出去……
流月城……沈夜……
墓室暗无天日,四散的剑心碎片发出萤火般的微光,却弱到无法亮照周遭一寸之外的地方,所以,他只能四下摸索。
神女墓的崩塌已经稳定下来,脚下尽是坎坷乱石,他顺着弧形的墓墙,步履蹒跚地前行。大约走到百尺之遥的地方,他摸到了熟悉的花纹——焉褚石门。
他又回到了当初截断了他生路的地方。
他不死心地继续摸索,搜遍了所能攀援的地方,至此,他终于知道了神农为何要选在此地作为帝女的安息之所。
山海经中山经有云:又东二百里,曰姑媱之山。与北边巫山通脉。
岁月如流,山中腹地,渐渐为海水蚀空而成溶洞,而那外围坚不可摧的山壁,不朽不蠹,竟是一条焉褚矿脉,刀砍不动,法术难侵……简直,就如同一座天然的坟茔。
唯有神农这样的神祇,耗费无上神力,才得以开凿出通道,并依据地势,建此地宫。他不希望再有旁人,惊扰帝女安眠,却不曾想会有人被封入这绝境之中。
怎会如此……他愤恨地握拳,掌缘重重地擂击在焉褚石门之上,这等举动自是毫无意义,只是心有不甘,甚至渐生绝望,当真……无法离开此地么……
我要出去……我要……回去……
天意从来高难问,他穿越生死之隔,还魂而来,难道只是为了在看到一丝渺茫希望之后又再次湮灭?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不会的,他靠在石门,低头将手指抵于鼻梁,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好好想一想。人无绝人之路,即使只是渺茫得看不见的机会,也不可轻言放弃。
他重新开始仔细检查焉褚石门,黑暗中目不能视,手指顺着每一条雕刻纹理细细摸过,最后是两扇门指尖紧闭的门缝。
他觉得有点奇怪,神女墓构建精密,此处机关本应严丝合缝,连气息都不能穿过。但是,现在,两扇门之间摸上去却似乎留有一条极细的缝隙。
他自上而下地摸索下去,突然,一下刺痛袭上指尖。初七惊得一收手,指尖含进嘴里尝到血的味道,舔到一条被割裂的伤口。
什么东西?他再次谨慎地伸手过去。他在黑暗中摸到一条冰凉的刀刃。
它贴着地面,死死地卡在焉褚石门之间,像是永夜之中一盏不熄的灯火,不允许通向光明的道路彻底关闭。
他跪下来,心中百感交集,虽然这事情及其简单,并没有任何情谊在其中。只不过是在他掷刀的瞬间,刀身未及全出,而被拦腰折断,但他仍忍不住要想……忘川啊,是你……
不,阿偃……
乐无异曾用剑心开启过此门,虽然此时门上已感觉不到灵力流转,后来也确实无法再用,但若先行收集散逸的剑心碎片看看,也许,会有助益也说不定。
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么……
他使用灵力凝聚可寻得的剑心碎片,寄予忘川刀刃之内,使其坚韧不折。由此,他想到,这便可以作为一个撬动的支杆,若有足够的外力,也许……
他在墓室之中搜寻可以使用的材质,没有木料,他只能找到一些掉落的山石,他依照自己的设想将它们在焉褚之石上打磨塑形,细节之处再抵到忘川刀刃上进行雕琢。
这样的进展及其缓慢,但是只要有可能,他便不会放弃。
然而,没多久,他就遇到另一个问题——他饿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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