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吴悠时,完全是不加掩饰的宠溺。如果我不在,他大概会去揉揉吴悠的头发。
我看着齐敬恒手里拎个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是个纸袋,他在店外时那袋子冒热气。他把袋子递给吴悠,我闻到烤红薯的香味,吴悠玩着电脑,单手捧着咬了一口,被烫得嘶嘶吸气。
我喝了口茶。
方忆杭在他们旁边,专注地擦着展柜玻璃。一个才来上班一周的人都习惯他们亲密。
我很想吃烤红薯,此物专治失恋,思乡,妒意。冬天的烤红薯特别香,能烤出糖浆,糖浆又被烤到焦。
铁皮罐车旁总是围着很多人,在有雪的天气里冒着温暖的白烟。但我找不到,不知道齐敬恒从哪给他找来。
我:“你们少卿卿我我,注意影响。”
吴悠满足地笑:“哦,是,敬恒我跟你说,韩少刚失恋,那个美院小天才。”
齐敬恒看了我一眼。方忆杭也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就好,有吃的没,饿了。”
吴悠这才从电脑前转过来,无辜地道:“你真有点倒霉,我们刚吃完。”
齐敬恒:“订份快餐吧,你胃不好。”
吴悠一想,乐了:“挥金如土的韩少平日里米其林大厨做的菜都尝一口倒一盘,今朝竟到敝店蹭一份三十二块钱标准的盒饭。噫!敬恒,待我为你记上一笔,精石斋此后,就是个名胜了。”
我:“小吴公子,令课题进展尚顺利乎?”
吴悠当即抱着脑袋不说话了。
齐敬恒对他微笑,问我:“想吃什么?”
我:“你们这有什么,拿来我将就了。”
我想他做给我吃。做什么都行。
我不能,也没脸指望吴悠那不懂事的小屁孩分半个红薯给我。
谁知道齐敬恒竟问:“小方?”
方忆杭擦擦手,走进去。
我不该,还是叫住齐敬恒:“你要去干嘛?”
出口才觉像挑衅,吴悠那孩子护着情人:“小方做菜特别好吃。”
齐敬恒:“有人送料定工,我去看看。”
我哦一声。
吴悠道:“赌石的,那人好玩,说跑到缅甸出门随便捡了块石头,开来看看,结果开涨了。木那料,料子也老,问他雕个什么,他想半天阴测测来一句:貔貅。笑死我了,问他是不是送人,说抵债。送债主那么大一貔貅,镇宅吗!”
我听着,看吴悠兴致勃勃,忍不住勾手指叫他过来,拉住一阵揉搓,他大呼大王饶命。我看他一脸幸福,背光对着我,笑容灿烂明亮,让我有种错觉,伸手触摸到光。我告诫自己,这样也不错,三个人里至少能好两个。
店后沙发旁的桌子上,方忆杭放下一个碗。是蒸热的米饭。
他穿白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的手腕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细,皮肤白而光滑,但是手臂的线条已经是成年男人的了,二十几岁最好的年纪,没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像一个偏瘦的雕塑家。他可以考虑戴一串和肤色成对比的蓝或紫色的串珠手链,虽然有点女气,但也有种英气,何况串珠卡在他手腕清晰凸起的那块骨节处时,应该十分好看。
我看完他的手,才重看他的眼睛,他竟还在看我。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情绪,像水里,可能是他老家钱塘湖一个浪头,打过去就过去了。方忆杭说:“再等一下。”和我说话时他声音很轻,我觉得好笑,他怕惊扰什么呢?
米饭装在粗陶的碗里,齐敬恒爱用这种朴拙的餐具,我拿起筷子,方忆杭在我手边放下一小碟肉沫酸豆角,又戴着手套,捧出一碗蒸蛋。
豆角上沾着一点红色的油光,我以为是红油,但不辣,没有花椒味,反而有豆瓣的醇香。他递汤匙给我,我吃鸡蛋羹,蛋羹颜色很均匀,软嫩的鹅黄色,没有皱褶,没有泡沫,上面点了一滴晕开的酱油。吃完才尝到鱼汤的鲜味,我:“伙食不错,冬天有鲜鱼汤。”
吴悠坐在饭桌边撑头看我吃:“那是,小方跑水产市场买的野生鱼头。”
我就着那碟豆角,吃了一碗饭,最后懒得拿筷子了,直接用汤匙把豆角拌进白米饭里。饭不是长米,是圆形的,每粒都饱满圆润,我一般吃到是寿司,没想到热腾腾地吃这么香。我在那咬饭,吴悠噗地笑,说:“韩哥,看你这用勺吃饭的熟练程度,绝对有三岁了。”
我想吃饭重要,任这小子说去。
方忆杭站在桌对面,像个厨师等候评价,待我再抬头,他变成坐在我对面。齐敬恒这屋子装的是仿古式,窗户都是一格格糊纸再加玻璃,光一格格地照进来,落到他脸上,被过滤得,实在柔和。我想方忆杭这小子,手艺不错,是不是就用做菜折服佳奇。吃一个人做的饭,不会精致到不近人情,有情意又心思细到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吃饭的人很容易就生出遐想,想一辈子吃下去,天长地久,遐想久了就当真。想无视外面鹅毛大雪,平静地守着一张餐桌,到老吧。
我记得当初判过他,不是太会装,就是太清纯。现在看来,是清纯,跟这几样家常菜饭似的清纯。
齐敬恒出来时,我坐在桌边,和吴悠闲扯,方忆杭被我夸过两句,又卷起袖子收拾桌子。
吴悠说:“感谢韩哥给我们送来的温暖,小方同志,他像春天一般温暖。”
我掉头就打电话给中介。
中介经理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下,说:“韩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和我对几句话,又无奈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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