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进兜里,一把拉上门又赶紧追上他,“我开车走高速,比你去火车站或者汽车站都快。”
到达c城再找到医院,差不多已经夜里一点。陈峰在隔离的监护室外面的座椅上看到了许玫,他喊了声“妈”,对方也没反应,只是还红肿的眼眶里又冒出泪水,打着转不肯流下。面上一片苍白的陈国平安静地躺在里面,陈峰从外面看他,一点也不觉得那是他冷酷严肃的父亲。那人面上罩着吸氧器,身体被白色的被子盖住,有细小的透明管子从里面伸出,胸口一起一伏,在边上的机器中绘出一副规律的心电图。“爸怎么样了?”陈峰又开口问许玫。
“两条小腿和右边大腿粉碎性骨折,脑部也受到撞击但没有生命危险,其他只是一些皮外伤。医生说明天能醒过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一个星期之后如果全身平稳腿上没有肿胀,就可以手术了。”许玫显然已经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医生的话,说出来的时候除了有些哽咽,一点磕巴也没有,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问道:“这是?”
“阿姨您好,我叫赵源,是陈峰的朋友。我开车送他过来的。”赵源手握着陈峰的胳膊,谦逊有礼地回答了许玫。陈峰听他说完接着补充道:“妈,你先回家休息,我跟他在这儿陪着就行。”两人说罢看着许玫等待回答。
许玫自然是想在医院过夜的。她拿出钥匙给了陈峰,又训他:“你自己熬着可以,你朋友开一路车肯定累了。你带他回家去,我留在这边。”完了又对着赵源接说了几句不好意思替自己的儿子赔不是。
赵源看他们母子二人谁都不肯让,又知道陈峰不想累着母亲,最后才开了口:“阿姨,我开车送您回去吧,陈峰他是孝敬,不想让您熬夜,等明天叔叔醒了,我再接他回去休息。”说罢悄悄地拍了陈峰两下,那人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妈,你带赵源回去吧,让他睡我那屋就行。”许玫见儿子不肯走,赵源也不动身,最后只好同意。
医院里这一片区域除了夜晚负责监护室的护士和值班的医生,只剩陈峰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他看了两眼父亲,最后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小赵?”许玫看了好几眼赵源,这才喊出了口。
“阿姨,您说。”
“你和小峰……关系很好?”许玫想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同事还是只是朋友,想了半天觉得有些唐突,只好问了个看起来没多大关联的问题。
“恩,我天天都跟他见面,我们一起合租来着。”赵源心想两人已经同居,于是扯了个实际含义差不多的小谎。
合租?许玫记得儿子以前说租了个小一居,可他打小有些孤僻,不愿意多跟人来往,更不会跟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里,就算是换了大点的房子,也……她没想下去,只觉得开车这人实在不错,半夜了还能大老远送陈峰过来,或许是太久没和儿子一起生活,说不定他已经变得开朗了,许玫有些欣慰,却也担心,又对着赵源说:“那什么,小峰小时候不怎么交朋友,性子也不好相处,他要是平时哪做的不对了你别太在意,以后有空了,可以跟他一起来家里玩。”
“好,谢谢阿姨。”开车的人露出个笑,又说:“陈峰挺好相处的,您也不用担心,他现在过的还不错。”
许玫“嗯”了声,没再回话。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有一年多没团聚过,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情形,好在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她对儿子有了一点点放心。他能自己交到朋友了,这就很好。 家里陈峰的屋子很小,装修看起来更适合十来岁的孩子住,家具是天蓝色和白色为主,床也只是个两米长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书桌的柜子上最上层放着一套百科全书和二十来本儿童文学,中间是些新旧不一的笔记本,最下层摆着一盒弹珠和拼好的积木模型,赵源想起中学时的陈峰,他不会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一个人去了a城吧。怕夜里出门会惊动许玫影响她休息,赵源不敢偷偷回医院去陪陈峰,又想到那边大概不允许用手机打电话,于是发了条“到家了”过去,就随手抽了本书看了起来。
手机震了震,收到一句“谢谢你,早睡”。
赵源没再回复,陈峰在医院,他不能在那人身边一起熬夜,也只想换种方式陪着他。又抬头看到那一层码放整齐的笔记本,他忍不住好奇心,抽了一本出来。大概是陈峰小学的数学作业,上面都是些蓝黑色钢笔字迹的加减乘除式子,上面还覆盖着红色对勾,而每隔几页,都能看见一个大大的“优”。赵源一页一页翻过去,就像是陪着陈峰度过了漫长的童年,看完最后一页正准备合上,却发现封底内侧的角落里,有两排很小的字,和前面稚嫩的笔迹不同,写得很深,从封底外还能摸到小小的凸起。赵源仔细看了过去,却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赵源”,第二行跟着一个日期,算起来就是两年前的初春。
他没把笔记本放了回去,反而又抽了一本,直接去翻后面,下面还是写着两个很小的“赵源”,又跟着一个日期。赵源连续拿了二十来本下来,都看见了同样的小字,日期从他们上了高中开始,短的隔两三个月,长的距离有一年多,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初。他想了想,从桌上的笔筒里挑了根笔,逐一拿过那些笔记本,跟在“赵源”两个字后面,写上同样大小的“陈峰”,又在下面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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