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出来的笔迹全是黑灰,有的能明显看出颜色比较浅。张子翔猜想,大概杨佳在划笔记的时候也用的是她那些彩色的水笔。他无意中瞥见过一次,她有根笔上面的图案是只小狐狸。
所以有时候他想,如果杨佳真的喜欢他,发展一下也好。她看着又干净又温软,属于始终微笑着向着阳光行走,很难被社会玷污的那种人。跟这样的人结婚,生活一定会很平静。难道爱情就一定要轰轰烈烈要死要活,这怎么不是爱情?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前面两个人回着头,在跟李磊聊天。
一班的课表跟二班不一样,比他们提前两天上语言学概论。田晓青提起语言学概论的时候脸都青了,说:“我以前以为学姐说的都是夸张,上了一次课才知道她们说得实在太简略了,还给我砍下去了不少。我现在特后悔选了朱炳南和梁则正的选修,四大名捕绝对不是吹!”
“什么四大名捕?”张子翔趴在桌上问。
“你连中文系四大名捕都不知道?古代文学史的杨求是,古典文献学基础的梁则正,语言学概论的陈进,古代汉语的朱炳南。这四个人专爱给人挂科,杨求是荼毒你还不够?”
这学期开学,古代文学史跟大一上半学期期末一样,整个系又几乎挂了一半。上半学期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尝到了苦头,虽然出的题确实是没超过划重点的范围,可是杨求是完全没透露出哪里是选择哪里是大题哪里是名词解释,就靠学生们自己猜。于是大家都猜书里用了大篇幅说的,分出一二三四条的能出大题,出了有得答。谁知道卷子发下来,那些一二三四列得清清楚楚的都是不着边的选择,反倒是没用太多篇幅写的那些知识点出了大题,三道大题一共占了四十五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谈谈你对xxx的看法。”
如向笑天这种学霸自然是上承什么下启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答,脉络理得清清楚楚。更多的学生就不行了,一下考太多东西记不住,都只把命运押在猜题的笔记上,一看卷子,哀鸿遍野。
于是下半学期的时候大家长了记性,提前都死背,背得越多越记不住。结果考试卷子到手一看,特别正常,坚定地按着课本要求,写得多的就是重点,笔墨少的就是选择。又是一片哀嚎。
张子翔平时也是好好学习的乖孩子,这次幸运,又躲过去没挂科。向笑天回来没跟他们说过陈进有多变态,这时候一听田晓青说起四大名捕,不由犹豫道:“不至于吧,两门选修课,不是课外送学分的吗。”
“选修课?我看落在他们手里,选修课也悬。”田晓青说,“学姐说了,四大名捕都有杀手锏。杨求是的杀手锏是划重点,朱炳南的杀手锏是读课文,梁则正的杀手锏是不点名,陈进的杀手锏是连坐法。连坐法你没看见过,哎哟,我可见识过了。名不虚传。”
张子翔充分发挥历史单科学霸的优势:“只要一人不及格他就挂你一宿舍?”
“不是。这个连坐法是字面意思。他上课最爱叫人回答问题,一个问题不让坐下,一问就是三四个。而且你说错了他不直接说你错,问你别的问题,一直到你自相矛盾。这个真太丢人了,羞都能羞死。”田晓青说,“坐前面坐后面都不安全,他照着花名册点。点起一个人之后,周围的人全跟着倒霉,因为他会说:张子翔前面那个,张子翔后面那个,张子翔左边,张子翔左边的左边。”
李磊听得打了个寒颤,说:“你别拿张子翔举例子,怪瘆得慌的。”
“你这就不行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最恐怖的是,他有可能在一节课里重复把你叫起来。”
张子翔一听,也觉得有点发冷。杨求是的威力他在大一这一年里已经深深地折服了,陈进这边才上了两节课就被整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好。
然后田晓青给了他们最后一击:“明天你们上课,可以看看他点人回答问题时候脸上那个愉♂悦的笑。”
李磊扳着手指,哀嚎:“四大名捕什么的你们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不选朱炳南和梁则正了。好不容易摆脱杨求是,这学期怎么还这么倒霉,一个不够,碰三个。”
“谁知道你们这么孤陋寡闻。”
“你们早知道了?”张子翔问,“那你们为什么还选他俩?”
“因为男神。”田晓青星星眼说,“尤其是那个梁则正,听说长得特别帅特别凛冽。”
于是张子翔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女生的颜控和不可理喻,她们在犯起花痴的时候连最基本的遣词用句都丧失功能。杨佳也没能幸免,说到下午就能见到惟一没见过的文学院男神时,笑得特别好看。
下午选修课的时候,张子翔被田晓青百般恐吓,说得没办法,只好提前二十分钟跑去教室占座。一进去他才知道,真的不是危言耸听,整个教室至少坐满了一半,完全违背了平常好学生五分钟提前来,普通人不打铃不进门的公认潜规则。他扑过去抢占窗边的位置,前排坐满了人,他只能占上中间的座位。过了几分钟,三个舍友也来了,一进来看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倒是紧随其后的杨佳和田晓青面色如常,田晓青得意地说:“早猜到了,我说得没错吧。”
中文工具书及古代典籍概要当时选课的时候张子翔还记得,只给了八十人的名额,不是特别大的选修课。可是临近上课,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一大半都是没选上来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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