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扬打开手电,拉起唐画的手,唐缈立即跟上,三人走出去七八米,才发现司徒湖山他们仍然立在原地。
淳于扬立即反应过来,问:“要分开么?”
司徒湖山与其余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说:“你陪着那两个姓唐的,我们就呆在这儿。横竖都是死,就不乱走动了吧!”
淳于扬摇头说:“不,你们该跟上。”
“为什么?”司徒湖山问。
淳于扬说:“为了死亡之前短暂的安全。”
他这话说得叫人云里雾里,司徒湖山他们不明其意,心说死都死了,还要安全干什么?
“是因为你有光源吗?”周纳德问。他已经改了主意,光能够削减他的恐惧。
“因为一旦唐缈走了,那些蛆会卷土重来吃我?”司徒湖山也问。
唐缈又跳,说关我屁事,你他妈才是蛆祖宗呢!
淳于扬只是神秘地摆了摆手,捂紧口罩,示意他们跟上。
周纳德立即响应号召,司徒湖山和离离犹豫了一下,掐灭香烟跟随而去。
他们沿着甬道向前,一边忍受着脚下滑腻的触感,一边警惕着虫潮的悉索声。等转过拐角、重新站在隘口,才暗叫一声好险,幸亏刚才跑得及时。
隘口石壁上挂满黏液,几乎将整个小洞口都糊住了,可见虫潮来得猛烈。如果不是唐画发出警报,他们大概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即被吞噬。
“往哪边走?”唐缈低头问妹妹。
唐画指着隘口方向。
“你确定小乌龟在那边?”唐缈问。
“嗯!”唐画点头,换了几个站立方向,确定其中一个,说,“正对面!”
唐缈说:“可是刚才许多大蛆就是从那边出来的啊。”
唐画歪着头,大概有十多秒没说话,然后开口:“灭了。”
“确定?”
“嗯。”
唐缈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个“灭了”是不是跟姥姥的“灭了”同样意思,但至少代表着暂时安全。
“但那边脏啊。”淳于扬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脏就擦擦。”唐画说。
“……”淳于扬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我尽量……擦擦。”
手电光迅速黯淡下来,最后只剩了一团黄色的光圈,电筒里的两节一号电池宣告寿终正寝。
唐缈问淳于扬:“还有替换的么?”
淳于扬说,有。
唐缈叹息:“早知如此,把厨房里的两盏煤油灯也带下来多好!”
司徒湖山听到他们对话,大声c-h-a嘴:“那不行啊!煤油灯是玻璃制品,一摔就碎。我觉得要是这条路前面有个小卖部,专门卖电灯电池电筒,还卖梯子绳子晾衣杆,那最好!”
周纳德说:“那也不行,我没带钱包。”
司徒湖山说:“啊呸!那是唐家开的店,专门用来的,你带了皮夹子也买不起!”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
唐缈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问周纳德:“周干部,你手臂不疼了?”
周纳德笑道:“疼,但是不妨碍我乐观嘛!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革命乐观主义是我们取得长征胜利的j-i,ng神法宝嘛!”
“……”唐缈说,“这首诗我都不会背。”
周纳德洋洋得意说我都会啊,这是工农红军第一次反围剿,后头还有二三四五次,每一次反围剿成功,主席都会赋诗一首,即使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是写道: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唐缈说:“住口,我不要美国文物贩子给我讲中国革命史。”
周纳德只好保持乐观再次问淳于扬:“几点了?”
淳于扬已经换好电池,拧亮手电说:“都跟你说了——别问,该来的总会来。”
他将手电筒交给唐缈,吩咐他千万抓紧,不要掉在满地下的粘液中,自己则用那件没有领标和肩章的绿军装裹住了头和肩膀,准备往隘口突进。
唐缈说:“我先吧。”
“不用。”
唐缈把衣服从他脑袋上揭下来:“还是我去,我怕你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讣告不好写。”
唐缈没那么怕脏怕臭,他那种环境生长起来的人都这样,住在厂区宿舍,一个大院几百号人,每天早晨家家户户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倒尿盆。
小号能在家解决,大号就上公共厕所,还时不时要响应厂领导号召,大干快干学雷锋,扫厕所清粪坑。
那厕所粪坑里什么没有啊?次数多了耐受力就上去了。
他将脖子一缩,用衬衣领子套住头,然后猫下腰,“哧溜”一下就穿过隘口,身法号称不沾泥,也就手肘外端蹭了一点儿粘液。
“过来吧!”他站在对面笑道,“这些东西虽然臭,但没有腐蚀性,你们就当碰到蜗牛或者蜒蚰了!”
唐画不用他催促便立即跟过去,可惜小脑袋蹭擦到了隘口的上沿,脏东西沾了满头。
淳于扬便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唐缈蹲下开导他说:“同志,你想开些,要跟周干部学习,想想美好的生活和光明的未来,想想白发苍苍的双亲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再多读几首革命诗词,不要失去希望,不要放弃生命,大不了待会儿我给妹妹洗头就是了!”
淳于扬怒道:“什么孩子?!”
“现在没有,以后可以生嘛!”唐缈继续做思想工作,“你钻过来啊!”
淳于扬还是没动,其余不太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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