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他的,更是左右为难。
当初刘太监专权就是杨尚书剪除的,而李阁老多谋善断,平日里就恨朱宁带坏了皇帝——内侍与朝臣势同水火,听说二老辞官,朱宁第一个拍手称快,这日得着机会,趁机进言,大肆渲染二老严责皇帝的种种,极力撺掇他趁机准奏,众朝臣没了两个领头人,自然就不敢再跟皇帝叫板。
皇甫骏颇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两日才为二老辞官的事吃不香睡不稳——休息不好,肝火就大,今天再被朱宁一拱火,当皇帝怎么当得像自己这样窝囊?想想二老若是走了,以后天高任鸟飞,再也没人管束自己,也不由心思活动起来。
阿衡站在一边看见,暗暗着急——他这几个月看下来,知道皇帝好玩,朝中全仗着几位老臣主持,二老要是一走,朝中小人得志,更不知混乱到什么程度。今天若是被朱宁再劝两句,朱笔一挥就万事全休——他在朱宁面前不敢乱说话,这当口急中生智,“哎唷”一声,一把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下。
皇甫骏朱笔都拿起来了,要准了二老请辞的折子,忽见阿衡倒在地上,毕竟关心,问道:“怎么了?”
阿衡伸手在自己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把,疼得眼泪汪汪。皇甫骏见他浑身哆嗦,冷汗直冒,过来抱起他道:“这是哪里又疼了,来人,快点儿传太医来。”
阿衡只说肚子疼,滚在皇甫骏怀里哭泣不止,不一刻太医过来,也看不出什么毛病!阿衡撒娇撒痴,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搞得局面混乱不堪,皇甫骏关心情切,所有政务推在一边,明日再议——朱宁看看没趣,只好告退出门。
阿衡趁乱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太监,赶紧去请了张公公来——张永也是听说了二老辞官的事,正在想法子解释安抚。二老是因终日见不着皇帝,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经张永解释了经过,倒也能体谅皇帝难处——但外戚张氏兄弟勾结盐商就中取利,强占民田万余顷,民怨沸腾已久,如今张伟的事闹出来,京城人人侧目,一定要有个处置,给朝野上下一个交待!
晚上两人相拥而卧,说到当今外忧内患,社稷不稳,正宜同仇敌忾共御外辱,偏生又为张伟惹得群臣汹汹,大家要散了摊子,只怕大明王朝就在自己手里葬送了——皇甫骏也恨张伟父子太不自重,已然贵为国舅,家财万贯,还这样贪财不法——但他是太后的嫡亲侄儿,由太后庇护在宫中,谁又敢去搜检太后寝宫?
阿衡心说你一味跟着朱宁胡闹,跟朝臣离心离德,如今有了事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不过见他着急,想想这件事他确实委屈,劝道:“皇上真要打定了主意,要拿惠安伯并不难,难在拿了他想怎么处置?轻了朝臣不满意,重了又伤太后的心,这个须得先计议停当,其他一切好办。”
皇甫骏没想到他这样笃定,道:“看来你是有主意了?现在按下葫芦瓢起来,我的心都乱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阿衡道:“如今暴乱四起,社稷危殆,平息暴乱是第一等要务;要平息暴乱,皇上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皇甫骏道:“我已经调了边军南下来平乱了——何尚书说边军彪悍,不像京营养尊处优,应该能抵住流贼——说的是张伟的事,你别扯远了!”
阿衡道:“是——可这只是一方面,譬如一个地方着了火,烧得处处火头,要想扑灭它——一个是往上多浇水;另一个法子是将周围容易着火的东西都挪开,不让火越烧越大!京营不行调边军,是加大水量;要想抑制住火头,还要想法子撤火!”
皇甫骏一呆,道:“怎么撤火?”
阿衡道:“皇上想过暴乱是怎么起来的么?”——看他用心在听,接着道:“我赴京途中赶上暴乱,四处躲藏了半个月,听见好些老百姓说,造反也是没法子的事——粮田都被官府士绅给占了,贫无立锥之地,可是各项苛捐杂税还要交;官兵过处地方要供应粮饷,供不上也是个死,所以才被反贼煽动——谁还不知道造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但凡能过得去,也就不依附反贼了。”
(廿三)一举两得
皇甫骏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明天就下旨,蠲免暴乱各处的赋税,想办法赈济百姓!”
阿衡道:“皇上英明,可是官兵打仗也要粮饷——要严明军纪,不向百姓需索,朝廷就要供应充足。”
皇甫骏一皱眉,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可是国库如今也没多少钱了,唉,这也怨我,当初盖这个豹房,花得太多了——里头又养了这么多人!”
阿衡心说你自己终于知道了?他当初听杜鹤影说过各种上官克扣饷银,有点权就巧立名目要钱的事,加上主人张梓期的亲身经历,深知其中之苦——皇甫骏是个宽厚人,所以下边纲纪废弛,贪财卖法成风。朱宁当初借着修建豹房的名义中饱了多少私囊,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衡不便说这个,见他冷汗直冒,知道他心下已经后悔了,便住了口等着。皇甫骏沉吟片刻,道:“你是个有心的,帮我看看哪里能俭省些?我带头捐一万两银子凑军费。”
阿衡这几个月冷眼看着,心里早就有数了,听他居然能说出这话来,倒不枉自己这些天费尽心机替他打算,起来叩头道:“皇上这样自律,是天下百姓之福——有皇上带头,这件事就好办了。”
皇甫骏道:“怎么?”
阿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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