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笑起来:嗯,很习惯。陈爷爷,我可以跟着你打太极吗?
外公说:当然可以。
我想等我弟弟以后好了,也跟着一起练,他的身体不能进行剧烈运动,打太极最好了。
外公点头:可以,只要你们都起得来,早上就过来跟着我练太极。
倪晖低着头泼水洗脸,心想,真是会打算,以后是不是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倪晖却一直没有主动跟水向东说过话。每次水向东找他说话,只要不是找帮忙,倪晖很少回话。水向东发现倪晖对自己态度冷淡,所以一般也不会主动找他攀谈,都是有事情了才去问他。
外公外婆察觉到倪晖的态度,以为是他们对水向东兄弟俩太热情了,导致他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而不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祖孙俩躺在床上,外公问倪晖:晖晖,你是不是不喜欢阳阳住在我们家?
倪晖摇头:没有啊。
外公摸着倪晖的头:不高兴可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阳阳现在身体不好,需要好好调养,外公和外婆担心他哥哥太小了,不会做饭,耽误他的康复,这才让他们留在我们家的。我们这是做好事,帮助别人,所以要觉得高兴才是。
倪晖看着外公:我没有不高兴,我很喜欢阳阳,也希望他能够早点好起来。我就是不太喜欢他哥哥。
外公觉得奇怪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向东?向东是个很好很懂事的孩子啊,外公还想你跟着他好好学学呢。
倪晖转过身去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就不喜欢。
外公拍拍他的脑袋:我们跟人相处,不要从表面上来判定一个人,要多接触几次,慢慢的,你就能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和缺点,然后才去决定这个人值不值得深交。
倪晖哦了一声,外公只当他已经听进去了。
没想到他还是没什么改变,态度依旧是淡淡的,从不主动找水向东说话。水向东主动找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看得出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水向东住到倪晖外公家来后,张勇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就几乎都泡在倪晖外公家了,朋友都在啊,不然去哪里玩呢。
吃了早饭,张勇就跑来了:泥巴,我们抓金龟子去。
金龟子是一种吸食植物主干的害虫,但是它的外壳非常漂亮,抓到之后,可以用绳子绑住它的后腿,然后它就会拼命地飞,发出嗡嗡嗡嗡的声响。
倪晖以前在市里的时候,很少玩这个,因为市里的植物多很高大,金龟子少,孩子们很少去抓着玩。但是张勇却知道怎么玩,他们在葡萄架下,女贞树丛边,或者田边的野艾草枝干上,找到正在吸食树汁的金龟子,轻悄悄地用两个手指一拈,就抓出了。
他们抓的多半是铜绿金龟子,颜色非常漂亮,也有一种黑底黄斑点的金龟子,跟牛屎一个色,叫牛屎龟,没有铜绿金龟子的时候,就抓那个。金龟子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倪晖爱干净,不爱抓,一般都是张勇和沙汉明抓了,他帮着用绳子绑好,才要过来玩一下,虽然他并不喜欢这散发着怪味儿嗡嗡叫的家伙,但自己现在是个孩子啊,总得做点跟孩子一样的事。
张勇问水向东:向东你去吗?
水向东摇摇头:我不抓金龟子了,晚上我们一起去找知了猴吧,那个可以烧来吃。
张勇高兴地答应了:好。下午我们去溪里洗澡啊,泥巴我们一起去。
倪晖没有做声,张勇就当他答应了,因为之前他也一直都在溪里洗澡的。
倪晖跟着张勇跑了,水向东看着倪晖的背影,然后转身去陪弟弟去了。
抓了金龟子回来,倪晖和张勇将细绳绑住金龟子的后腿,然后松开来,金龟子就着急地想逃命,但是后腿被缚住了,怎么也飞不出那个距离,于是便一直飞一直飞,直到飞得筋疲力竭为止。
水向阳看着金龟子,兴致勃勃,伸着小手说要,倪晖就将自己的递给他玩,孩子小小的脸上满是欢喜之情。水向东由衷地道谢:谢谢你,倪晖。
倪晖发现所有人都叫自己的小名或者外号,只有他一本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他板着脸,看不出喜怒,转身出去了。
下午午觉醒来之后,外公教倪晖背诗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倪晖的声音软软的,口齿清晰,背起诗来还挺好听的。他很喜欢这首诗的意境,他估摸着外公此刻的心境估计也有点像诗中的心境,有点文人隐士的感觉。
倪晖眼睛瞟见水向东正从屋里出来,问:外公,芭蕉就是我们家院子里的那个吗?外公在院子里种了一棵芭蕉树,才种了不到一年,还没长起来。
外公说:对,就是那个。
倪晖又问:那芭蕉结香蕉吗?
水向东在一旁笑了一下。
外公说:芭蕉结的果就叫芭蕉,比香蕉大。
那以后我们家是不是也有芭蕉吃了?他当然知道他们这儿种出的芭蕉只开花结不了果。
外公哈哈笑起来:可能吧。
水向东走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来。外公说:向东,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水向东双手十指交握,手肘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外公手里的书:我爸爸。
你爸爸会起名字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外公还是个文艺爱好者。
倪晖心说,名字是好名字,意境难道不惨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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