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下来的时候,我们到了将军洗剑池附近,雨点太大了,噼噼啪啪打在人身上,艾杉杉叫苦不迭,我也有些撑不住了,小艾带我们去了一间小卖部避雨。小卖部的老板认得他,两人看到了,互相派烟,讲方言,我听不懂,艾杉杉也听不懂,在小卖部待了阵,雨势仍不见小,老板给了小艾三件雨衣,我们一一穿上后,小艾指着外面说:“真不行了,回去吧。”
琼岭雨雾迷蒙,见山不是山,看树并非树,人也没了形,全是化在水里的几根线。
沈映的电话这时候来了,他说:“下大雨了,你们没事吧?”
我说:“我们在什么将军洗剑池那里,上不去了。”
沈映要来接我们,我问艾杉杉和小艾的意思,小艾没说话,艾杉杉举双手赞成,我们就约在先前分开的地方碰头。
景区外的雨没那么大,但是路况不太好,沈映接了我们,把车开上了盘山公路,路上能见度不高,窄窄一条山道,一个弯接着一个弯,沈映一点都不慌张,车子开得很稳。他和我说:“这里就是这样,要是下雨,就下个没完没了。”
艾杉杉说:“s-hi季才过,四月就是这样,过了四月就好了。”他看我,“关律师你待得到那时候吗?你要回上海了吧?”
沈映说:“关律师没和你说?他打算待在玉松了。”
艾杉杉惊讶道:“不回上海啦?”
我说:“不回了。”
我从后视镜里偷看小艾。小艾靠着车门坐着,望着外面。他从上车后就没说过话。沈映又问:“风景还可以吧?去将军洗剑池看了吗?一池子红色的水,很少见。”
艾杉杉颇遗憾:“还没来得及走到那里呢雨就下来了。”他声音一高:“不过半路遇到蛇了,也算是看到琼岭特产了!”
我说:“你指给我看,不瞒你说,其实我没看到。”
艾杉杉嗤笑:“没事,过会儿上了赤练峰,这雨一下,遍地都是蛇。”他一抓我肩膀,摇晃着说,“不过别怕,我哥打蛇一流!”
他得意洋洋,小艾无动于衷。沈映问:“那这是今晚要加菜的意思?”
艾杉杉哈哈大笑,我也笑了,小艾还是没有表情,我疑心他和沈映之间有什么误会,他因而讨厌沈映,但是我想不到那样一个讨人喜欢,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沈映会怎么得罪了小艾。于是,我们走在通往沈映别墅的阶梯上时,我问小艾:“你好像不太喜欢沈映?”
沈映带了两把伞过来,我和小艾一把,他和艾杉杉一把,他们走在前面,我和小艾走在后面。我们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小艾说:“你们关系好像不错。”
我说:“他大我两届,我们一所大学的,这次我来玉松,他很照顾我,之前我被人蒙着脑袋拉去荒郊野外打了一顿,要不是他,我估计没找到回玉松的路就死在路上了。”
小艾很认真地听我讲话,我紧接着解释道:“我和他就是朋友。”我看了看沈映的背影,“我也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吧。”
艾杉杉正叽叽喳喳地和沈映讲着什么,我听到“天福宫”啊,“赤练神君”之类的字眼,都很陌生。小艾没接我的话茬,我清清喉咙,说:“他以前有个女朋友,大一一进学校就谈了,谈到大三,女朋友来玉松看他,两人都要订婚了,女朋友在泳池溺水,死了。”
小艾举高手从边上的一棵树上抓下来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幽声说:“是么……”
沈映的爱情悲剧没有触动他。我问他:“你和大卫怎么认识的?”
小艾吹吹叶片上的水珠,道:“他来琼岭玩,去将军洗剑池,刚好我们在那边救上来一个下去游泳的人,他看到我,问我要电话。”
说话间,我们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树林茂密,打在雨伞上的雨声瞬间轻了下去。艾杉杉道:“沈哥,你住得可够隐蔽的啊!我听老人家说,以前这里前面就是天福宫了。”
我好奇问了句:“道家的地方?也是什么旅游景点吗?”
艾杉杉道:“现在早没了,一场大火,烧了。我也没见过,刚才还在和沈哥说呢,只听说里面供奉的是一位赤练神君,赤练,就是这里很多的那种蛇,赤练蛇,这个神君好像是蛇修炼成j-i,ng,又做了很多好事就成神仙了。”他回头看小艾,“以前这里一年办一次祭祀,祭拜这个神君,都是我们姓艾的人出去扮神君的,哥,你见过爸扮神君吧?”
小艾摇头,没说话。沈映道:“之前整理我爸的遗物,看到了些文件,没想到他在这里有块地,我来看了看,觉得环境不错,就把烧剩下的天福宫的残骸都拆了,盖了新房子。”
他指着前面:“进了那扇门就到了。”
艾杉杉欢呼了声,小跑着往沈映指的方向去。
小艾点了根烟。我小声问他:“你不太舒服?”
小艾对我笑笑,我又问:“我们现在还能做朋友吧?”
沈映和艾杉杉离我们很远了,我便又和小艾说:“你今天愿意见我,我太开心了,我不是要死缠烂打,我只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对不起……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你想怎么生活,我管不着,我根本管不着……”我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小艾呼出来的烟味一个劲往我鼻子里窜,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雨鬼鬼祟祟地下着,树叶稀稀疏疏地漏下水,艾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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