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寒便接道:“既如此,还不快走?”自己举步转身往东面道上走去。
霍青呆了呆,牵着烟墨儿自然也要往那条道上走,但不知他要不要自己与他同路,走得便迟了一步。凌飞寒侧头看他,道:“你还要在这儿歇息么?”
霍青被他这一问,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眩晕,急赶两步奔到他身旁,口吃地道:“不不不!不过您这是……”
凌飞寒微一蹙眉,道:“天都与括苍山,不是同一方向么?”旋即反应过来,道,“你若是觉得不便,骑马先行便是。”
他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转眼步出十几米远,却把霍青追得够呛,一路小跑地急急抢道:“没有没有,您……您上马,我给您牵着。”
凌飞寒道:“不必。”看霍青跑得狼狈,道,“你骑马,我跟着就是。”
霍青大为惶恐,道:“那怎么行!”看一眼烟墨儿,一咬牙,道:“前辈若不嫌弃,却不妨……不妨与晚辈同乘一段路,等到前面城里再作打算。”
烟墨儿睁着一双水润潮湿的无辜大眼瞧着它,浑不知已被他出卖,还在他身上亲昵地蹭着头颈,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他厚着脸皮提出这个建议,心里倒并没有要借机占凌飞寒便宜的意思,只是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太过唐突,只怕凌飞寒厌憎自己的得寸进尺,本要与自己同行片刻,此时也要改变主意,生气离开。
凌飞寒果然又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匹马昏睡刚醒,禁得住么?”
霍青的惴惴不安顿时化作满心狂喜,连连拍着烟墨儿温顺的颈子,道:“我们走得慢些,天黑前总进得了城。烟墨儿乖得很,看着虽傻乎乎的,其实韧性十足,不会有事。”
烟墨儿可不知他在说什么,但被他拍着后颈,也昂首阔步的,在那温吞柔顺里倒真现出些神骏气度来。凌飞寒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霍青喜上眉梢地急忙踩蹬上马,还要伸手去拉他上来,他手在鞍上轻轻一按,已姿态翩然地翻身跃上,轻巧地落在他背后,道:“走吧。”
霍青听见这声音便自自己脑后两寸处传来,属于凌飞寒的特殊气息若有若无地抚在颈后耳背,激得他浑身棉花也似轻飘飘软绵绵的,一提缰绳,冲口道:“驾!”那缰绳抖得却并不激烈,烟墨儿被这么不紧不慢地催促着,四蹄略略抬高了些,平稳地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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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美人插朋友两刀……烟墨儿别哭!你今天受到的委屈以后会有回报的!……睡觉!
啊对了……不要对妹子那么苛刻嘛……其实曲教主旧交基本都是那么想的只是不好说……她说是嫉妒,但本质还是担心曲教主越走路越歪,曲教主不爱她她也没觉得特别愤懑,只是眼下曲教主的姘头不能让她放心满意……
40、
马蹄得得,舒缓有致地敲在坚实平坦的道路上,浑似一场不徐不疾,疏朗明快的荷塘夏雨,带着几分悠闲,几分诗意。
霍青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与兴奋,只觉能邀得他与自己共骑,实是自己莫大的荣幸。好在他高兴归高兴,还是懂的分寸,一个身子规规矩矩坐得笔直,不敢冒犯。
饶是如此,托那两头翘起的马鞍之福,凌飞寒胯部与大腿根仍时不时被要与他摩擦几下,加上马儿奔跑时的小小颠簸,那相触的机会便并不少。霍青却渐感所谓“美人恩重,无福消受”。虽则只与凌飞寒这样碰了几下,却不由胆战心惊害怕凌飞寒觉着不妥要下马去。为着转移凌飞寒的注意力,他便又与凌飞寒搭话,道:“前辈去找巫仙教,须知他们人多势众,你不带些人手,可是孤身涉险了。”
凌飞寒道:“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霍青胸中热血一涨,脱口道:“你只消一声吩咐,我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飞寒“唔”了一声,道:“不必。”
霍青顿时失望得很,连带的肩膀也往下一垮,有些垂头丧气。再走一阵,闷声道:“巫仙教对应天门有所企图,我帮你对付他们,也是应该的。”
凌飞寒道:“我并没有要对付他们。”
霍青一怔,失声道:“什么?”他转回头去看凌飞寒,遇着的是凌飞寒平静无波的双眸。这位玄冰宫主到底是冰做的,霍青的喜怒哀乐在他眼中只是虚诞,并无一点触动。霍青见他这副神情又是一呆,心头不期浮起他听见婆娑言道“那人”时那几乎压不住情绪反应的模样,一时颇觉酸楚难言,艰涩地喃喃道:“你只是去找那个……曲江白身边的人么?”
他不敢肯定那个人就是凌飞寒的师父,此时更希望那根本就不是,语气便有些不好。凌飞寒没有说话。他师父的事毕竟并不太好与人言,纵使是对已窥见自己隐秘,对他师父的事多少也能猜到端倪的霍青。更何况,这也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霍青心里难受了会儿,愈发觉得沮丧。凌飞寒什么也不肯对他说,即使与他同坐在一匹马上,又有什么用?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而自己毫无挽留的借口。
他与这人,始终是近不了的。分别之后,他回应天门,凌飞寒去巫仙教,最后回去玄冰宫,也许一生也见不到了。
这一生还很长很长,会长到有一天忘了那回事,忘了这个人么?
凌飞寒却会很快忘了他吧,连发生那种事也能淡然看待的玄冰宫主心里,对待谁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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