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我就是孙降瑞,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堂屋很大,左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富贵牡丹图。不是印刷品,是人手工画的。
“这幅牡丹图,是阿公画的,他平时没什么爱好,不喜欢打麻将,最近几年身体不好,就喜欢在家画画。”小刚哥哥见我眼睛停留在牡丹图上,就细心的解释。
“画得真的很好,不过我看不懂。”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右边墙上挂着的一个古旧的相框,里面有很多的老张片,黑白色的那种,承载这孙家的记忆。
该死的脚,我根本无法控制,情不自禁的走到相框下,这一次我的手插在裤袋里面,狠狠的掐自己,警告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挺住,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能再露出任何的马脚。
孙家欠我的东西太多,我不仅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还要报复,报复孙家的残酷无情。彩电,洗衣机,冰箱,无疑不是对我这些年的巨大讽刺,孙家人越是快活,对我而言越是残忍,我不能容忍你们过得这么开心。
“娘,你还好吗?”看到相框里,我们一家人。对,我们一家人的黑白照片,我鼻子一酸,使劲的掐自己一下,用腿间的剧痛转移心里的悲伤,还好没有流泪。
我娘笑得好开心,在心里,我在照片上又加了一个人,我的海忠叔,我的守护神。她的旁边,有个男人,我知道那就是我的爹,那个消失在一堆肉包子里面的爹,照片下还有一行小字:瑞宝三个月留。
瑞宝,我以为这是海忠叔的专属名字,只有他曾这样亲昵的叫过我,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把我当成了宝,还排在海忠叔之前。我却用他换成了肉包子,想想,我也够残忍的。
“这是我四叔一家人,那小孩是我弟弟。”孙世刚见我盯着全家福不眨眼,便替我介绍。
“你弟弟?不应该是堂弟吗?他们还好吗?”我故意这么问,彼此都是刺,看谁扎得深一点。
“他就是我弟弟,都是孙家的,我不喜欢堂字,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在我们家,都是全部拉在一起排行的,我是老三,他是老五。”孙世刚对我的反应不以为意,反而很自豪的介绍,看来他很享受孙家融洽的氛围,只是这个融洽下面,含有多少的水分就不得而知,至少我的存在就是一大缸冰水。
“你们家还真有意思。”的确,在很多家庭,尤其是农村的家庭,在为了财产争夺不休的时候,孙家的作为算的上是一种模范,尤其是在很多的称谓,都变成了课本上文字的今天。
“四叔很早就去世了,四婶带着弟弟嫁到广东去了。”孙世刚的眼神掩盖不住落寞,惋惜的说。在我听来,无疑是最好笑的笑话,果然孙家都是在做给别人看的,道貌岸然,看是光彩的门脸下,藏不住满室的肮脏。
好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孙家,泼起脏水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嫁到广东?还能再编出些更荒诞的理由么?我娘现在就埋在不到二十里开外的小石村,安静的躺在那里已经十年了,她却在你们的埋怨声中,背着骂名活了十年!
“哎,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孙荣光在背后问我。
“哦,我姓孙,孙猴子的孙。”不仅一个姓,我也恨不得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至少不用在恨与血脉中挣扎。
“嗬,真巧,我们也姓孙。”孙荣光显得很高兴,碰见一个陌生人,能是本家,也算是有缘,只是这是孽缘,斩不断的孽缘。
“对啊,是挺巧的,说不定我们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不用等到几百年前,这辈子我们就是不是一家的一家人。
“有念书吗?家里还有几口人?老家哪里的啊?”孙荣光对我很感兴趣,问出一大堆的问题。
“有念书,刚中考毕业,家里就我和叔一个人,他把我养大的,忘记老家在哪里了,现在就住在田家坝。”我没有说假话,记得不如不记得,不用难过。
“中考考得怎么样啊?”孙世刚急忙问,眼神显得有点激动,弄得我很迷茫,他神经搭错了?
“还可以,考进了二中。”孙世刚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使劲的摇,“哇,真是有缘,我也在二中读书,以后可就是校友了,只不过我没你那么有本事,我是买进去的。嘿嘿。”
买进二中,犹如晴天霹雳在我耳边响起,二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不仅是全县,在整个市都是数一数二的,连外省很多的学生都跑来念书。今年差一分,择校费就要七千多,差得越多,费用越高。孙家啊孙家,真舍得,我在拼死念书的时候,小刚哥哥却可以花钱进去,这就是命运,不公平的命运。
一点参观的心情都没有了,我选择坐在凳子上盯着彩电不说话,好大的彩电,小石村一家有彩电的都没有,黑白电视也就仅有那么几台,一到看电视的时候,小小的屋子里面就挤满了人,小孩儿总是早早的吃过饭,或者干脆不吃,搬着小凳子就傻傻的等,连新闻联播都看得津津有味,有电视的人家人气也因此特别的旺。
所幸我到孙家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午饭没多久就端上了桌子。
好丰盛的午饭,都赶得上我和海忠叔过年的伙食了,见我迟迟不下筷子,孙世刚悄悄的碰了碰我肩膀,“怎么不吃,不用见外的,就当在自己家,平时就我和阿公阿婆,世泽在家吃饭,我爸和妈在农家乐吃。”
“你阿婆?”我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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