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里有太阳有月亮,就差星星了。我小时候老央求我爸给我摘星星。我们家那会儿挺穷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不好在北京扎根。有时候我感冒了都不敢去医院,怕付不起药费。所以每次我生病,我爸就找张彩纸给我剪一打小星星。你说一大老爷们蹲门口剪纸星星也挺逗的。”
李奇回忆了回忆自己的老爹,他家祖上几代都是北京人,他老爹是东四的以片儿警,五大三粗的,时常加班或者负伤,有一次严重了,家里一个多星期都是血味儿药味儿。他还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老爸骑着二八自行车带他去白魁老字号吃豌豆黄……
“后来,”赵明明打断了李奇的回想,“我爸妈离婚了,每个月我爸给我寄几千块钱。再后来,我妈把我爸手里拿着的我家的股份都买回来了,公司是我妈的了。我爸就跟一北外的女大学生移民去魁北克了。你说这都什么破事儿!”
“魁北克在哪儿啊?”李奇问。
“加拿大。是个法语区。有钱就能移民,不会法语都能移民!”赵明明一副特嫌弃的样儿把一块小石子儿扔了出去。
“那儿有北京好么?”李奇没有出过国,不知道国外有多好。
“好个屁。破地儿!”赵明明恨恨道,“不过现在我估计哪儿都比北京好吧?”
“不一定。你没听刚那几个人说夏威夷岛沉了么。”
忽然话题沉重起来,赵明明和李奇都不再讲话。
过了一会儿,黑夜静静地爬过地平线,托起了朝阳。
作者有话要说:
☆、断崖
【第十二章】 断崖
清晨,几架直升飞机划过,从天上洒下白色粉末,不多会儿,雨下起来了。赵明明从车前座的毯子里钻出来,惊异地发现玻璃上条条的水痕。从后座抓了把折叠伞,赵明明下了车。
脚下的泥土被湿润,踩起来软软的,鞋子陷了下去。赵明明干脆脱了鞋,光脚在温凉柔软的泥地里走来走去。
“屋里吃饭呢,去吧。”
李奇正借着雨水擦车,漂亮的路虎经过一系列跌跌撞撞的暴力使用,此时已经肮脏不堪了。
木屋里地人也刚醒,孟紫薇睡眼惺忪地给赵明明递了一碗大米粥。
王叔拍了拍他的半导体,刺啦刺啦声过后,依旧没有信号。赵明明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发现木屋里多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女的怀了孕,已经显肚子了。
“我叫许峰,这是我妻子白莉莉。”男人搂了搂女人,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老家在吉林,所以我们准备跟着车队一起往东北走,去找父母。同时也希望能为车队献一份力!”
王叔冷哼一声:“一个瘸子和一个孕妇,能献什么力。连车都没有!”
许峰和白莉莉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听到王叔的话,两人羞恼地低下头。
看到这样的景况,李奇更是不想跟随车队了,但赵明明觉得自己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李奇靠不住呢?
“我们也跟车队走!”赵明明率先举起手。
“喂!”李奇瞪了他一眼,赵明明赶紧凑过来低声对李奇说:“人多力量大,我们不妨先跟他们几天,反正他们也是先往北走,等过了河北省境再分道扬镳。”
李奇仍旧不满赵明明的决定,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便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车队今天还留驻在木屋,但大家决定在四处寻找一些可以食用的果蔬。这是北京与河北的交界,靠近延庆。木屋坐落在110国道旁的荒地,越过荒地外的人造树林,有几座连亘的山丘,山上未经开化,附近也没看到村落。
“这地儿应该开发别墅区或者度假村啊!”赵明明望着好山好水,觉着可惜。
“马上就要开发了。”李奇指着前方一块大型别墅广告牌,上面写着“秀丽延郡今夏即将开盘”。
原本李奇和赵明明准备走京张高速,结果高速上被陨石砸出许多巨大的坑洞,夜里行车非常危险,所以两人就改走国道,于是遇见了以王叔和刘叔为首的车队。
“我刚才用车上的导航搜了一下,这儿离狼山乡也不远,不过我不能确定,昨儿晚上搜的时候我们在天津呢……真莫名其妙。”赵明明说。
李奇望着绵延的群山、灰暗的天空,再一次伸手摸兜——依旧没有香烟。
天气依旧炎热,但下过一场雨后已经好了很多。这场人工降雨恐怕是政|府对防空洞的解严指令,这两天应该会有很多人离开防空洞,举家出京……毕竟现在的北京几乎不能生存了。
“李哥,你说市政|府会不会有迁移避难的措施啊?我们这么冒冒失失走了会不会赶不上大家统一……”
“当初不是你要走的么!”李奇从腰包里只翻出一个空烟盒,他口气重了一些,随手将烟盒捏扁有些暴力地甩出去。
赵明明噤了声,他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可怜兮兮地开口:“李哥我错了,我今天早上不应该擅作决定跟随车队的。我就是想着人多力量大点,也害怕咱俩路上出点事儿边儿上没人帮衬着……”
听着赵明明委屈的话音儿,看着赵明明秀气的小脸讨好地扬着,李奇一下子心就软了,他伸手摸了摸赵明明的头。
“是我口气不好,得了,快上山吧,看山上有什么吃的没。”
山顶上风景很好,温度也降下来了。赵明明在树上摘了几个小果子,这些果子并不好吃,又酸又涩,但好在非常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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