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体力,愈发疲倦,遂在小池旁坐下,只手撑住额心。是时深秋,皓月千里,万象澄澈。草螽鸣如织机,池中玉波舂容。
这一块园子,是语欢根生土长的地方。从小娇生惯养,乘肥衣轻,成亲铺张,百两烂盈,他却未曾留意过家中景色。语欢方垂了头去看伤,却看见面前草坪上一道影子。
语欢一惊,抬头看见了面前的人。衮衣绣裳,面如敷粉,腰间一块凤纹玉佩,眉目间几分内敛含蓄。一双眼珠子,黑溜溜的,月下分外晶亮。语欢险些喊出鸣见的名字,却发现那人是小侯爷,庆容。见他还一脸浩然正气,禁不住为之感染,敛声作色,起身道:“见过侯爷。”
庆容眼神忽悠,欲说还休,大姑娘相女婿的模子愣把语欢逗笑了。语欢扯了扯领子,松开摁住伤口的手,微笑道:“侯爷找语欢,有何指教?”庆小侯爷一句话当头劈下,劈得语欢一头雾水:“你今日之所为,该当何罪?”语欢眨眨眼,绕着庆容走了一圈,又一圈。
庆容按捺不住性子,终于拿出了点王孙子弟的气魄:“站住!”语欢立马站住,在庆容身侧停下,歪了脑袋去看他,捂着嘴笑。庆容道:“你笑甚么。”语欢道:“语欢不过好奇,为何不见太子爷的踪影?”庆容怔了怔,面有难色。语欢笑道:“若是不方便,大可不说。”
庆容似乎松一口气,又很快清了清喉咙:“复小公子,今日你当着武林豪杰欺负一个老人家,不觉问心有愧?”语欢不屑道:“原来你是替萧二郎求情的呢,那老乔民嗜赌好色,为了银子差点卖掉妻子,少爷我这么做,已给足了他面子。”
庆容道:“可他毕竟是个老人家。”语欢道:“这么说,侯爷的意思是要语欢慈悲为怀,常乐为宗,施舍惟机,低举成敬。”庆容道:“只是叫你以后收敛点,这次免罪。”
语欢瞅了他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拼命忍笑,弓背拱手道:“多谢侯爷。侯爷慢走。”庆容四下观看,又道:“我何时说过要走了?”语欢抬起修眉,眼神戏谑:“月如水,明如镜,桂花香飘,目酣神醉,这等良辰美景,语欢原是想与爱妾一同观赏。现在看来,侯爷也想叫上一两个佳人陪伴。”庆容微微蹙眉:“阁下的fēng_liú事迹,早已有所耳闻,不必,告辞。”
语欢逗弄他正起劲,当下拦在他面前,故作慷慨道:“诶,语欢不知侯爷不喜女色,真是失礼。可惜这么大一座晨耀山庄,及至方圆几百里内,还真没几个能搭得上侯爷的男子。”
庆容尚处错愕状,语欢便往前迈了一步,理理衣领挑挑眉,用手背在嘴皮子边抹了一圈,唾沫吞得呼哧呼哧响:“除了在下。”庆容自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等惊吓,往后退一步,吓得脸发白:“你,你想做什么?”语欢眼睛瞪得黑葡萄般大,口水呼啦流:“你猜呢?”
庆容脸色愈发难看,脚下不由自主踉跄后退,下唇咬出一排牙印,像极了弯弯月牙:“你,你竟嗜男风!离我远些,否则我禀报皇上,将你满门抄斩!”
语欢眼睛一弯,慢慢解开衣领,露出雪白皮肤,一步步朝他逼近,笑得阴森yín_dàng:“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皇上指不定还会将你下嫁于我~~~你叫吧,叫得再大声也没人来救你的~~”
语欢举起手,欲吓唬他,却听到后方有人咳嗽。回头一看,正是鸣见。这眨眼的功夫,庆容已金蝉脱壳。鸣见额上有丝丝汗液,打头儿未迷路,拎着医药箱走到他面前,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复伯伯知道,会生气的。”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他的袖子。语欢道:“无妨,我听娘说,朝廷都要靠着咱家吃饭。那小子不过是个侯爷,就是太子爷我都不怕。”
鸣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箱子,拿出纱布及金创药。语欢自顾自地道:“哼哼,我爹拿下皇位,不早当晩。到时候啊,本少爷真会把庆容那小白脸给弄来当媳妇……哎哟!鸣见呐,我的命呐。”鸣见垂头道:“不好意思,我轻点。”
语欢摆摆手,扫了一眼鸣见,心中忽然一跳。因着月色,额心疤痕看去不及平时可怖,除了伤疤以外的地方,更似从水中拎出那般,柔嫩细腻,莹洁光滑。语欢晃晃脑袋:“怎的,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断了袖,不奇怪么。”鸣见依然低垂着眉眼:“逗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语欢道:“我若真把上了那庆容呢?”鸣见停下手中的动作,片刻又继续上药:“无妨,男子之间一样可以生情。”语欢随口道:“若是你呢?”鸣见将纱布缠上语欢的手臂,润了润唇:“自然不使得。”语欢横他一眼,笑道:“我还磕打牙儿,你动作快些。”
鸣见缠好纱布,轻手轻脚系上,提着东西起身。语欢也跟着起来,若无其事问道:“为何不使得?”鸣见抬眼,眼皮被烫伤压低,显得很无精神:“两个男的睡一块儿,我觉得挺龌龊的。”语欢一怔,调笑道:“我还没嫌你,你就嫌起我来了,哼?”
鸣见不冷不热道:“那最好不过。”语欢推了他一把:“行,你睡去。今天我找你嫣姐,这可对得住你了?”鸣见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嗯。”
鸣见走后,语欢一人坐在池边,沉默许久,吐吐舌头,晃悠到房里召唤小妾了。
上夜复语欢未去父亲那报道,便以为已逃过一劫。未料到次日清晨,泥珠还未挂起,星月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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