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耳目众多,稍微一查,便全都调查了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规矩端正的儿子,她以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儿子,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总要分给敌人一份,看似隔着东宫西宫,其实她的儿子,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他们的敌人!
越明时只看了母亲一眼,便又缓缓阖上双目。姜皇后沉着脸,扫了这间暗室一眼,处处是两个人的气息,她几乎可以透过这里看到自己的儿子与敌人的儿子夜夜同床共枕的模样。
侍人战战兢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越明时,颤着喊了一声:“大皇子殿下,皇后娘娘来啦……”
越明时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依旧将脑袋埋在被褥之中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句子也不成调子,时高时低,一时欢快一时悲戚,姜皇后却越听脸色越黑,僵持许久,她才眯了眯眼,吩咐身后的侍人:“将大皇子带回去。”
“是。”
武侍纷纷从姜皇后的身后走出,窄小的暗室里顿时挤满了人,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被褥的时候,烛光一阵剧烈的摇曳,越明时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改之前颓丧的模样,像一头受伤的豹子,伤痕累累,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指着前方的人,眼神冰冷锐利地望着在场的武侍,“谁准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剑光凌冽,姜皇后几乎觉得这那道剑光刺痛了自己的双目。
她拨开武侍,走到越明时面前捏着那柄长剑,冷肃严厉地斥责:“是本宫让他们进来的,你好大的出息!武师教你习武,你却将你的剑指向了你的母亲!”
“母亲?”越明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崩溃,面容扭曲地咬着牙,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在克制,最终,他神情晦暗地松开手,任由那柄长剑被姜皇后取走,“对不起,母亲,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只是在等我弟弟回来……嗯,母亲你也许很讨厌重黎,但他是个很好的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他陪在我身边,他真的很好,我……”说着,他又有了絮絮叨叨地趋势,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在寂静的暗室里甚至令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够了。”姜皇后忍着怒火示意武侍上去拿人,“你身为大皇子,待在西宫算什么样子!跟我回去,再过不久你便是这天下的皇帝,越重黎被毒死,他那边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母亲!”越明时蓦地抬头打断她的话,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地说:“重黎没有被毒死!我哪里也不去,我等他回来。”
姜皇后静静地看了他一阵,“那酒,你给他喝了?”
越明时脸色一白,咬着牙说:“重黎今日未曾离开过皇宫,也没有喝什么酒。”
“明时,母亲是为了保住你我的性命……”姜皇后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来到他身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他若成了皇帝,那些武将肯定会杀了我们,我倒好,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你可明白?先前你在我宫里喝了解药,至于越重黎,则在酒里下了毒,我知道你会怪我狠心,在得知你们的关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的这个狠手……”
她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对着不听话的儿子循循善诱,然而越明时忽然浑身哆嗦起来,双手紧紧地将自己环住,疯狂地摇着头,一下一下地喊着:“别说了,别说了,母亲,求你别说了,重黎没有死,他没有死,他没有离开皇宫,哪里也没有去!他没有死!”
没有死!没有死!
他的重黎没有死!
“越明时!”姜皇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斥了一声,“他死了!你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找,若你想看,你就能找到他的尸体!你们,带他去找,带他去看!把越重黎的尸体找出来,让他彻底清醒!”
“我不去、我不去!”越明时剧烈挣扎起来,他双目赤红,死死地扣着姜皇后的手臂,“母亲、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重黎没死,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是我弟弟啊!”
“弟弟?”姜皇后蓦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冷酷地甩开他的手,“你当真将他当作你的弟弟?”
越明时浑身一颤,煞白的面容一阵扭曲,这时,武侍粗鲁地拽着他往外走,他挣扎着从武侍的铜墙铁壁中逃开,在武侍中翻打,一边痛苦地呼喊,“别带我去,母亲,我求你!别让我去,我不敢,我不敢!重黎没死!”
他不敢看见弟弟的尸体,他的弟弟没有死!
他害怕。
“他死了。”姜皇后无情地揭开这个事实,“从来没有哪家的兄弟,像你们这样亲密。”
越明时动作一顿,与姜皇后极像的面孔挣扎、隐忍、克制,最终嘴唇一瘪,霎时疯狂。
“是,我爱他,我爱重黎。可他永远也不会伤害我,他有什么能力伤害你我,你为什么不放过他——”越明时霍然转身,又狠又重地跪在姜皇后的面前,以往的稳重,以往的沉默,在一刻,荡然无存,仅仅死死地看着他的母亲,双目赤红得如同地狱修罗,痛声嚎叫,“他是我的心啊!母亲!你把我的心挖了出来!”
他一下一下地捶着自己的心口,血红的双眼大睁望着姜皇后,干涩得连眼泪都留不下来,“他是我的心!我的命啊!你看见了吗,我这里鲜血淋漓,这是重黎的血,也是我的血,他和我从来就分不开!你毁了他,也毁了我!你看到了吗!母亲!你看见了吗!从小到大,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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