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道:“若是一生之约,你可守得么?”他顿了顿,竟笑了:“毕竟,夜十一,你当真是……心如毒蝎。”
那是锁千秋第一次叫夜十一的全名,却听的夜十一浑身冰凉。他努力抬头想看清锁千秋的面容,却看到锁千秋此刻无悲无喜,只有那双眸子里,装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怜悯。
他顿时心如死灰。
半年六月,夜十一毒解之后便离开了。
他寻到梨山此处,辟出了一处院落,砍了些树木准备搭房建屋。
“梨山竹多,做竹屋想必是很好的。”
温润的声音突兀在他耳旁响起,夜十一扔了怀里砍好的木头,回过头恨恨盯着锁千秋。
“我帮你拆了这小木房,十一,你去砍竹子。”锁千秋笑眯眯看着他。
然而锁千秋体弱,帮不了多少忙,也就是坐在旁边看着夜十一忙活罢了。夜十一不得不先做了竹桌竹椅给锁千秋歇着,锁千秋笑起来还是温温和和的:“十一,你怎么打算住在这儿了呢?”
夜十一眼也不抬,冷冷答:“我怕我以活人试毒。”
锁千秋又笑:“君子一诺,轻则鸿毛,重则千金。”
那以后他便很少看见锁千秋了。他一直住在梨山,甚少外出,转而钻研起歧黄之术,也开始痴迷于茶道。
十年之约早已过去,而如今十七年整,他再也没有以活人试毒。
直到苏夜上山来告诉他锁千秋已经死去,他才恍然感受到时光流逝,于是淡淡地回:我知道了。
苏夜寞然笑了:“千秋一死,你便是医术天下第一了。”
可那没有用了。他早已明白锁千秋技高他一筹,而天下之大,也便一直都只有一个锁千秋在他上头,如今纵然那人不在了,他也不想再追赶了。
他想,来日入了地府,若能看见那人,他一定是要问候一句的吧。问候什么呢?他却想不出来。
后来夜十一时常坐在院子里茗茶,而到了每年秋天院里的桂树花开,他便总是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锁千秋时,那人转身对他温和地笑,有花瓣落在他肩上,也落在他发鬓上。那人伸手取下发鬓耳旁的花瓣,银桂纯白,竟抵不过他面如凝脂。
他说,十一,是你罢?
那一刻夜十一想,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不外如是。
夜十一坐在摇椅上晃啊晃,一下一下扇着蒲扇。
时光流逝,年华老去,一别经年。
所以千秋,若我日后还能在忘川河、奈何桥、三生石边遇见你,我……
经年不见,我对你……甚是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夜十一的后续故事,请点这里~ 《春庭月》
☆、离情别绪
晋阳离开桃源时,锁清歌站在门口喊他,问他想没想清楚为何要去寻回顾念知。
晋阳策马而回,不假思索道:“我和念知一同长大,他便是我家人,家人失了行踪,不就该拼了性命也要寻回吗?”
锁清歌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拍了拍马背,道:“晋阳,好自为之。”随即大力一拍,马儿受惊冲了出去,一路狂奔,晋阳被震得一颤一颤的,好半天才重新掌了缰绳,复而出桃源去了。
然而晋阳医术高明,对于如何寻人却一窍不通。他驾着马漫无目的走啊走,突然想到他以往医过的人中不乏达官贵人或江湖显贵,都是人脉极好的,探听消息势必也更容易。他当晚便列出了长长的名单,挑了消息网似乎最灵活的几个先去拜访。
却是吃了不少闭门羹——桃源旨在医病救人,求医者一视同仁,在六国纷争中也一直保持中立,故而多年来虽积缘积德颇有威望,在某些六国官员那里却不怎么讨好,很多人为避嫌直接关了府门,只让守门人告诉晋阳:当家的不在。
晋阳讪讪而回。
第一个敲开的门,还是陈国大司马车书文府上。
车书文听了晋阳来意略感意外:“这事该是江湖人士消息更灵通些,你怎么先到了我这里?”
晋阳一愣:“陈国是念知的家乡,我想他也许会回来。”
车书文叹口气:“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力帮你。当年你与念知救了我……我内人一命,这一次换我帮你,顾念知若是回了陈国,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晋阳躬身拜谢,车书文连忙扶起他,突然一低沉沙哑的男声从内室传出:“你再厉害能帮得上什么忙,还不快放手!”
车书文一哆嗦,马上放了手。回头看去,竟是一美妇人出了内堂来。
那美人儿狠狠瞪了一眼车书文,看向晋阳时自然笑的温和了许多,一开口,却是刚才那沙哑的男声:“江湖上有号人物,人称西山雨,听说消息灵通得很,你去寻他试试。”
晋阳有些欣喜,又躬身一拜:“谢过夫人。”
“免了。”那美人儿面不改色挥了下手,“其实论这个百晓生当属第一号人物,就怕你寻他比寻顾念知更难——你去让你师傅帮你试试。”
“那也要谢过夫人了。”晋阳恪守礼节,车夫人对此有些不耐烦,交待了几句就拽着车书文回房了。
晋阳不好再待,只得退出了车家府上。
他回去细细思量了车夫人的话,觉得有理,便急忙拜访了许多武林人士。
名门正派对晋阳俱以礼相待,承诺必会帮忙搜寻顾念知的下落。他也问了如何寻得西山雨或百晓生,但大凡标榜著名门正派的都甚少与这些行事诡异的江湖散人来往,便是听晋阳问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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