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命人准备的马车带上来,亲自送甄飞河进去,美其名曰要与前辈好好聊一聊。甄飞河心里明白,朱定北真正要问的话,恐怕还没有说完。上了马车,宁衡便给朱定北倒了一杯驱寒茶,已入九月深秋,夜深露重,他仔细着朱定北的身体。
朱定北悠闲地喝着,又劝他也喝一碗。甄飞河见两人消磨功夫,没有急着质问自己,倒是先忍不住道:“没想到,宁家的家主竟是这般温柔小意,只是不知道长信侯爷的列祖列宗看在眼里,九泉之下会不会气你绝了香火而不肯超生呢。”
“哈哈,右相大人这可就是贼喊捉贼了,我看呀,若是宁朔老祖宗看到你们这般欺师背祖,恐怕才要恨自己当时没把他的儿孙都掐死,才让他们生出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来呢。”
这话彻底让甄飞河面露狰狞之色。
“哎呀,右相大人不必如此生气,不过是说一句实话罢了。咦,原来您是惊讶我们怎么会知道您的底细,都说了是您的好儿子告诉我们的,您偏不愿意接受现实。好吧,晚辈也不敢逼您,万一把您惹急了不想活了,岂非罪过。”
朱定北气死人不偿命地笑着。
甄飞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硬地将自己的怒容抹去,冷眼看着朱定北道:“看镇北侯爷现在还能与老夫谈笑风生,应该是我的计划失败,没能成功让你的子侄给我儿陪葬啊。”
“那还要多谢您的好儿子,知道您想对我不利,等您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给我通风报信,这不,不仅让您的死士扑了空,还全都死了干净。嗤嗤,若非您给我这样的惊喜,我原本想着那两个匈奴王子虽然死有余辜,但拓印了他们背上的宝藏图也能让他们死一个痛快。可是我改变主意了,还请右相大人再等两日,等将那两个小王子的皮扒下来,我特意让人将他们煮成肉汤,送来给右相大人尝尝,希望您到时候会喜欢。”
甄飞河:“你敢!”
他终于气急败坏,生出怯意。
朱定北哈哈大笑,“我敢啊,我怎么不敢?反正现在您那两个宝贝侄孙已经下了油锅,到时候你若是不吃,还有您的儿子愿意为您代劳,免得浪费了不是。”
“你!既然他们失手,朱定北你何必如此伤天害理,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您都不怕,我怕什么?”甄飞河想要挣扎,可惜这两马车是为他量声定做的,此时他的手脚脖子和腰都被铁锁紧紧锁在车厢内铁打的栅栏中,他便是想动弹都难。朱定北已经看过他嘴里没有藏毒,他就是想咬舌自尽也要看他答不答应,自然由得他闹腾。“这身前身后事,且不说没人说得准,但有右相大人在前,我可是一点都不怕下地狱。就算化作厉鬼,你照样逃不过我的五指山,您信也不信?”
“朱定北,老夫只想知道,你为何如此?朱家,我们早已收手了,你又何必如此相逼?”
甄飞河质问。
朱定北仿佛听了世间最大的笑话,直笑倒在宁衡身上,半晌才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右相大人竟然还问我为何?您莫非以为,您做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您招待朱家的那些,我每一次都数倍奉还给您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晚辈虽不才,但朱家祖训忠君爱国,保卫河山,最不能容你这等窃国奸小。你我本就势不两立,如今却问我为何,您不觉得可笑吗?”
甄飞河对他的嘲笑无动于衷,“我既然已经落到你手中,侯爷何不说句明白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自认,我的计划天衣无缝。”
朱定北敲了敲脑袋,“大人这是逼我夸自己呢,您虽然聪明,但是人外有人。我赢了你,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比你聪明。”
“镇北侯爷的智慧,老夫领教了,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否也知道你这个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实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我想,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定会如我今日这般惊喜吧?”
“大人客气了,我再怎么聪明,那也是皇帝陛下的臣民。他若是知道了,肯定比您高兴得多。”
“是吗?”甄飞河冷笑,笑话他的自欺欺人。
朱定北:“哎,大人怎能以自己的小肚鸡肠衡量陛下的心胸呢。若非陛下心怀宽广,怎会留你全尸让他死而复生呢?比起您老人家,万恶比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后生,当不得天子垂青。”
甄飞河见他字字句句没有暴露分毫自己的弱势,心中便知道朱定北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不吭声的宁衡身上。
“长信侯爷呢?陛下一向把侯爷看得比老夫重,若是知道您身边养着这样一匹恶狼,恐怕要寝食难安了吧?”
“多谢大人为我未婚夫操心了,晚辈感激您。”朱定北没有给他转移目标的机会,而是笑着说道:“陛下若非器重信赖阿衡,对他从不起疑心,我想,右相大人今日未必能看到如此场面。”
甄飞河闭嘴,阴森森地盯着朱定北。
“右相大人不比如此看我,您有今天完全是您自己咎由自取,没有晚辈也会是别人。您且认命吧,晚辈一定不会让你早死的,我会让您好好看着您的余孽一个一个死去,好让您送他们最后一程。”朱定北笑眯眯地看着他,“昨日是匈奴,明日,便是东海了。您可要好好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把您的心肝剜去的,好报答您对我朱家的照顾之情。”
甄飞河冷笑出声,他狂妄地盯着朱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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