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惊醒,神智还有些迷糊,任他审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动作敏捷的伸腿穿上皮鞋,他起身背对了楚泽绍,开始急急忙忙的整理衣装。
楚泽绍的嘴很损,因见他是背对着自己,似乎略有羞涩之意,便毫不客气的来了一句:“躲什么躲,还以为你的肉很金贵吗?”
穆世的动作僵了一下,可也没说什么,还是继续将衬衫下摆整整齐齐的扎进了长裤之中。
大开的玻璃窗外响起了卫兵们割草的嚓嚓声,草汁那清新浓烈的气味立刻就充满了整间客厅。楚泽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大耐烦的斜了穆世一眼:“我让人把野草全部铲掉了!什么兔子不兔子的,怎么?现在兔子是你亲戚了?”
穆世沉默着站在他的斜前方。经过方才那番整理之后,他看起来颇为挺拔利落,依稀又恢复了当初那个穆先生的风采。
楚泽绍对他招了招手。
穆世犹豫了一下,回身走到他面前。
楚泽绍探身抓住了他的衣襟,迫使他向自己俯身低头。
抬手紧紧捂住他的左耳,楚泽绍低声说了一句:“穆——卢比,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穆世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微微一点头。
楚泽绍松开手,很满意的笑道:“没有全聋嘛!我还真以为你这只耳朵要废掉了呢,看来全是那个混蛋医生危言耸听。过来过来……”他又向穆世招手:“再试一次!”
穆世一言不发的又把头低在了他面前。
这回楚泽绍把声音提的稍微高了一点:“卢比,你这个贱货。”
穆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楚泽绍在他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听清了吗?”
穆世这回没有点头。
楚泽绍反手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回答我!”
穆世知道如果自己说没有听清,那楚泽绍就会把这些话一直重复下去,直到自己听清为止。
“听、听清了。”
楚泽绍向后靠进沙发里:“重复一遍。”
穆世直起腰,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卢比——卢比你——”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那种话来,所以只得哀求似的望向楚泽绍:“我、我真的听、听清了。”
楚泽绍一耸肩膀:“哈哈,干嘛要吓成这个样子?我只是关心你的健康!”说完这话他忽然站了起来。
他太高大健壮了,黝黑的脸上又总带着那种傲然的神气,很给人一种压迫感。穆世承受不住似的后退一步——他知道现在在楚泽绍面前,自己就是个苍白无用的小玩意儿。
楚泽绍不怀好意的微笑起来,穆世脸上那种屈辱的表情令他颇感愉悦。这位曾经的贵公子是彻底的栽到了他的手里——虽然栽在他手里的大人物很有几个,可穆世显然是其中最有趣的一位。
他觉着自己现在不是很痛恨穆世了。同鼎盛时期那个斯文伪善的穆先生相比,如今这个倒霉鬼似乎更让人觉得可爱一些——有时甚至会显出一点性感来。
他自认为不会对一个已近中年的男人性趣勃发,不过偶尔拿他玩笑一番还是不错的。
午夜
午夜时分,玉宅。
今日是玉老将军的大寿,前来贺寿的政要同士绅们一直狂欢到午夜才各自告辞。楚泽绍虽是玉家的女婿,但并不打算负起招待客人的责任,而且还以酒醉为由,坐上汽车先行一步的离去了。
玉丹罕知道他有个酒桶的量,绝不会是真的醉;这样急着要走,恐怕是恋着要去什么地方鬼混;可因管不得,所以也只好装聋作哑,只做懵懂无知。
楚泽绍没有去宝石光鬼混,他是去了七方路。
这个时候去七方路,当然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他在玉家同一位本地财主聊天之时,那财主忽然对他抱怨起来:“鲍上校在布确制定的粮食税实在是太高了,我的玉米运过去后要涨上几倍的价格,结果连一吨也没有卖出。当初穆先生可不是这样做的呀!”
楚泽绍听了这番话后,粮食税之类的重要信息没进脑子,就光听见了一个“穆先生”。
“我有多久没去看他了?”他在心里暗暗算着:“总有十天了。”
这时十天对他来讲成了一段漫长时期,他口中敷衍着那位财主,同时决定立刻称醉退席。
他想见见穆世。太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把这个人忘到脑后,可若一旦想起来了,就非得迟迟早早的去瞧他一眼。这种急迫没有什么明确原因,或许只是由于他很任性,一个简简单单的“想”,就足可以成为全部理由了。
汽车拐进七方路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他不困——如果是在战争时期,他更可以连着三四天不睡,天生就是野兽一样的习性和体魄。
院门早已上了大锁头,守门的士兵也各自去睡了。楚泽绍没有惊动旁人,后退到街上一个助跑,轻而易举的就翻过了一人多高的铁栅栏,随即无声无息的落了地。
将蹭了铁锈的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他兴致勃勃的向楼内走去。二楼的某间房屋还亮着灯,玻璃窗在夜色中变成一个颜色温暖的明黄色小方块,楚泽绍知道那是穆世的卧室。
穆世在德堪监狱里住了小半年,结果对黑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只要城内不断电,他那卧室里的电灯必定彻夜通亮。楚泽绍认为这是一种怪癖,有心帮他矫治过来——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决定还是不要再去折磨他了。
进楼之后他脱掉鞋子,蹑手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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