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就这么下定论,还得问问。”柳易乐得有人接手,于是退到了齐深身后,把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看戏,“有劳齐兄弟了。”
齐深也不是头一回审犯人,各种手段熟练得很。虽然吴伯家这房间里要啥没啥的,可他也不需要那些,很快就从烂泥般的跟踪者嘴里套出了有用的话。
“真是他?想干什么?”宫季扬摇了摇头,“现在正是站队的好时机,他不赶紧拉拢晁丞相抱大腿,派人跟踪我做什么?”
“晁丞相未必买他的账。毕竟他劣迹斑斑,又一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突然倒戈去帮三王爷,晁相虽然年事已高,但还不至于老糊涂,这种人怎么敢用?”
柳易并不打算瞒他自己消息灵通这一点,毕竟连重黛都能知道他是听风阁的主人,宫季扬即使现在还不知情,事后查一查也早晚能查到,还不如自己顺势和盘托出。“他现在来刺探你的态度,多半是想拉拢你,想和你站一边呢。”
“哦?你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宫季扬扭头来看他,眼里是三分探究和七分玩味,“莫非柳先生还会读心术?”
他装得一派无辜,像是全不知情,若不是早知道他在偷偷派人盯着自己,柳易说不定得被他这高明的演技骗过去。
“自然是查到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悄悄收人递来的消息。”
宫季扬像是毫不意外他会说出这话,摆摆手示意齐深先出去,还不忘提醒他把审完以后像条死狗的男人一起拎走。柳易目送齐深的背影出门,直到他贴心地把门也带上后才转向宫季扬,淡定道:“想问什么?问吧。”
“你得先保证知无不言,不然我可不敢问你了。”宫季扬懒洋洋地靠在一边,伸长手臂打了个呵欠,“我问你,你编些假话来骗我,岂不是你我都不高兴?”
柳易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应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不过等你知道我知无不言的真相时,大概已经找不到柳易这个人了吧。
宫季扬狐疑地打量他几眼,似乎很怀疑他话里的真假,嘴上问得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你在听风阁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靠卖各种茶楼打听来的小道消息维生的小贩啊。”柳易避重就轻道,“听风阁做大也是这几年的事,我姑且算是半个当家?”
“还有另半个?”
“有,我的一个朋友,死了。”柳易面不改色地把这一半栽到了庄旭升头上,反正他也不是没有份——听风阁赚的第一笔,实际上是他们俩一起干的。
宫季扬对庄旭升显然没有半点兴趣,毫无诚意地安抚道:“节哀。”
柳易也不指望他对庄旭升的死活有多在意,“还有什么想问的?我答应了你,知无不言。”
“好,那就第二个。”宫季扬伸手抓住他,像怕他跑掉似的,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你是怎么看我的?”
柳易已经在脑子里盘算了半天“谁让你来的”“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你还知道什么”之类各种问题的答案,全然没想到他会丢出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后迟疑道:“啊?”
宫季扬倒是好耐性,看他有些恍神,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说好的知无不言,那就好好想想,你是怎么看我的?”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柳易起初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但想清楚后还是觉得应该跟他说实话。抛开立场不同这一点,他其实并不讨厌宫季扬,甚至对他某些时候的判断和解决手段很有些赞赏,虽然这人性格实在很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他抬头去看宫季扬,宫季扬也笑吟吟地望着他,手仍然搭在他的胳膊上,像是听不到满意回答就不松开似的。
于是柳易决定跟他说实话。
“你是个难伺候的大爷。”他开口就直戳宫季扬的缺点,也不怕他生气,“喜怒无常,爱捉弄人,不知整天哪来的那么多闲心。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多少有些怕你,你却全不在意,可这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早晚是个致命缺陷。哪个主子不怕自己手下对自己有异心?除了齐深是真心一心伺候你,我看你手下其实没多少人好用,因为你不相信他们,他们也不信你,时时刻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人。”
宫季扬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你又有勇有谋,虽然有时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做事也有些没谱,但似乎从没出过大错。北疆在你手里一派平和安稳,倒是比你爹在世时更太平,皇帝应该嘉奖你,把你当作北疆最坚固的大门来器重,而不是把当作心头大患去防备。”
柳易话说到一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指点了点,宫季扬摇头道:“说说宫季扬这个人,别提镇北将军。”
“你这个人?”柳易犹豫片刻,虽然不知他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这个人……像个任性的孩子,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但是……作为朋友倒是还不错。”
“朋友?”宫季扬确认般重复道。
柳易点点头,勾起嘴角笑了笑,“嗯,朋友。”
他说这话是真心的,也不怕被宫季扬笑话。其实他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师父和师兄弟们以外,来往密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干他这一行的注定没几个朋友,宫季扬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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