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不够,童柯只好烧了半锅水,装在盆里替卫珉擦了擦身子,扶他躺好——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厚的那张用来盖了,可事实也没多厚。
卫珉并没有立马睡着,他听着童柯在外面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收拾东西的声音,直到彻底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窗外蛙叫的声音,少年也依然清醒。
从出事到现在,每一个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在无尽的悲伤和懊恼中度过,从无止尽的哭泣到凝结般的沉默,从温暖的卧房到现在“闹鬼”的房子。
他不怕鬼了,如果真的有鬼魂,阿爹就可以来找他了。
床很硬,被子也不软,再怎么收拾,这也是间老房,还有蚊子飞来飞去,卫珉抿着嘴,觉得难受极了。
我真是没用,他这么想着,眼泪就从眼角掉了下来。
掉进头发里,一瞬就消失了,徒留皮肤上浅浅的水痕。
第三章次日
不过卯时,就有村民出门干农活了,袅袅炊烟升起,给翠幽幽的山林背景蒙上一层神秘的纱。童柯已经醒了,他将用来盖肚子的衣服叠好,到院子打了井水洗漱,圆圆的眼睛这才彻底睁开。
卫珉房间没有动静,童柯打算出去买点吃的回来,公子昨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怕他会饿坏了。于是拿了几枚铜板,带上门,去找卖东西的街了。
童柯买了些面——是个奶奶做的面,又去买了把小青菜,这时街上已经摆起了摊铺,人也开始多起来。他回去时,隔壁屋子的院门是打开的。
风吹的紧,童柯裹紧衣服,路过时忍不住往门内看,院子干干净净,种着几颗不知品种的小树,旁边似乎还有矮的树丛——童柯都叫不出名字,反正就觉得好看。
想以前他们卫公府多气派啊,比这好看多了,然而现在……
“咦?你是谁?你在这儿做什么?”背后突然有姑娘的声音传来,童柯一回头,见是一俏丽的小姐姐,他顿时躁红了脸,连忙说我只是看看没有坏心思的。
紫鹦上下打量这腼腆的小娃,见很是面生,便猜他是隔壁新来的,呀地一声露出个灿烂的笑,说:“你是隔壁的小娃娃吧,你叫什么名字?”
童柯挠了挠脸颊,小声说:“我叫童柯,其实我不小了,我十三了……”
紫鹦却毫无客气不带恶意地笑出来:“你和我弟弟一样大,难道不是个小娃娃?”
紫鹦挎着篮子想要邀他进去坐,“你进来吧。我叫紫鹦,是这家主人的丫鬟,现下少爷应该还没起,我倒不能请你进厅,不过院子总比外面舒服多了。”说罢,直接拉过童柯的胳膊带他忘里走。
童柯也是楞了,红着脸跟着走了两三步,随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一下:“紫鹦姐姐,我,我还是不了,我家公子还等着我呢。”他提高手上的东西。
紫鹦也不勉强,只从篮子里拿了个小油纸包塞过去:“那你快回去吧,莫挨骂了。”
童柯拿了东西小跑回去了,两个招风耳朵红透了。
他回去时,卫珉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捂住脖子,看起来很难受。童柯将水盆放一旁,担心地凑上去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疼。”卫珉侧头松开手,脖子上的皮肤很白,于是显得那红肿的包可怕的吓人。
“这,这是虫子咬了吧?我也没感觉有虫子啊……要不,我去找人来看看?”
现在不是从前了,哪有一点毛病就找大夫。
“……无事。”卫珉咬牙忍住那异常的瘙痒感,下床去换上衣服随后洗漱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梳起来。
他没把这虫咬放心上,等再次想起来时已经是因为那疙瘩又肿又硬又痒,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就像个小丘,摸起来还生疼。娇生惯养的卫小公子哪里受过虫咬,也没想过还会有虫子这种东西,现下吃了大亏,疼地直皱眉。
童柯也没法,他糙惯了,就算虫咬了挠挠也过去了,若真的痒的受不住,那就用舌头舔舔也不怎么痒了,可他哪里敢对公子做出这种事情。
还是后来跑去隔壁院子问早上的姐姐要了油擦,刚开始看到的是另一个好看的姐姐,还好后来紫鹦姐出来了,否则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虽然不怎么好意思,但好在公子擦了油后果然好多了,童柯顾不上害羞,终于放心了。
……
闲时的下午,在小几上摆着棋盘,江樊和紫鹦各执一方,一人一棋——紫鹦只通皮毛,她的白子几乎都被吃没了,江樊倒是随意,还能空出眼来将白天没看完的书看了。
兰芝没他们的好兴致,拿个小凳坐在一旁做女红。
江樊往棋盘上摆了个黑子,然后一颗颗将被包围的白子捡起来,慢悠悠说道:“刚刚见你在门口和个小孩子说话来着,怎么回事?”
紫鹦托着腮,闻言眼睛也不眨直愣愣盯着被吃掉的白子,回道:“那是隔壁家的娃娃,他过来问我拿些药的——哎呀,我下错了下错了!”
江樊用书挡住紫鹦往棋盘上伸的手!:“落子无悔。”随后又说,“要药做什么?”
兰芝不由笑了,紫鹦愤愤朝她做了个鬼脸,说:“说是被虫子咬了,实在受不住了。
我还奇怪呢,他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怎么就受不住了,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家公子——哎呀,我该给他们送去的。”
“你给他们送去?有什么好去的。”兰芝忍不住回她一句。
紫鹦立即回答:“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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