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膝盖把自己蜷起来,闷声道,“我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我看到确旦往那个方向走,想跟过去问问小哥的情况。”
小花突然警觉起来,手指收紧按在我头皮上。他皱眉压低声音道,“你是跟着确旦去的?如果我没留意错,他应该是去了河边几分钟就回来营地了。”
这话让我也一下子警醒起来,但我回想了一遍,我确实是一直跟着确旦走到了大约半公里外的洼地,怎么也不可能几分钟打个来回啊。小花又说,“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得留心这个向导。”
听小花这么一说,我又想起确旦脸上那种青黑色的蝴蝶纹面,像死神的面具戴在了他脸上一样,一股寒气从背脊升上来。不管他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分钟顺着河谷在营地和洼地间折返的,他的目的,基本就是想弄死我。并且是不为人知地。
我们聊了一会儿,小花让我吃了消炎药早点睡,就回到他的帐篷里去了。我躺在睡袋里,听着山谷上方像拉警报一样的风声,怎么也无法入睡。脖子里和身上的伤口很痒,那种又痒又痛的滋味十分地叫人抓狂。
营地里安静下来,估计是都睡下了。我数羊数到一千一百八十九的时候,终于愤怒地扯开睡袋坐了起来。头有点昏眩,估计是开始有点发烧,我钻出帐篷,想到外面去抽根烟。
月光很亮,可能是高山上空气干净,感觉视物特别清晰。我一眼看到了营地前面的一堆篝火,以及背对着营地坐在河边的闷油瓶。
我多少有点意外,随即就很自动地走过去,挨着他也坐在地上。他穿了风鹰的一件衬衫,又套了一件我的拉链帽衫外套。有点不搭,但是穿在他身上,怎么看着都顺眼。我看他眼睛直直地望着远处的山体,又处于他一贯的神游状态,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就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闷油瓶直接把我整只烟盒都拿了过去,像甩石子那样很轻松地甩进了河里。铁皮烟盒哗地落在水面,晃悠了两下,咕噜噜吸着水沉了下去。
“喂!”我心疼地捶了下地,我就带了这么一盒,还打算省着点儿抽,挨到下山的呢。个闷油瓶自己不抽烟,也别剥夺别人抽的权利呀!我身上痒得火辣辣的,要没个烟,都快满地打滚了。“小哥,我就这么一盒,你还给我扔了。”
闷油瓶转过头来,目光毫无遮蔽地落在我脸上。他的眼神一直都是这么淡定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些心虚,总觉得他是带着探究的目的在审视我。我刚想问他做什么,他突然开口说,“抱歉。”
“诶?”我讶然。扔我的烟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怎么就觉得愧疚了?我摆摆手想说算了,又听到他接着道,“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关于你的。”
我这才恍悟过来,接着我心里油然涌起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闷油瓶他,因为忘了我而认真地跟我道歉!一点点微小的激动像钟摆在我心里悄悄地晃悠,但是很快,我又觉得难过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闷油瓶。
要是他没有这种失魂症,他原本的生命里会有多少值得记的人或者事?可是现在,他只剩了一片空茫。那种感觉一定很无助吧,换了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这种刺激,但到了闷油瓶身上,就全部沉淀成他现在的这种淡然了。不知悲伤,不知快乐,真正的无欲无求。
我一只手抓着脖子里痒的地方,一边挠一边让自己振作起来,“小哥,想不起来也没事的。你以后别再随便跑掉就行了。”
闷油瓶没有接话,只是伸过手来用手指在我脖子里又按又捏,慢慢的那里不再痒了。他说,“随便跑掉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怎么说呢。就是你想去什么地方,你得跟我们说一声,商量一下要不要一起去。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趁人不注意跑掉,我们找也找不到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想了想才把这个意思表达清楚。
闷油瓶显然对于他过往的失踪行为有些困惑,但还是对我的话作出了反应。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沉默地帮我往胸口那里捏。他的头微微低下来,刘海挡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吴邪,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我愣了一下,不可否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他会想起些什么来。我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前还是满熟的。”
闷油瓶抬头看着我,“熟到什么程度?”
“熟到……”我突然咬到了自己舌头,我该怎么回答他呢?我说我们熟到就是那种随时可以抱在一起亲吻,tuō_guāng对方衣服然后做限制级运动?我没法确定失忆后的闷油瓶对于那种非一般关系的接受程度如何,万一把他吓坏了又闹失踪可怎么办?再说那种事情,我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我琢磨着用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注解,就随口打了个哈哈,“就是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会跟对方交待一句,看看要不要一起去嘛。”
闷油瓶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知道了。”我冲他笑笑,不知怎么,就觉得很高兴。
他默默地帮我全身按了一遍,那种奇异的痒消退了很多,我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困乏感从脚底涌上来,我突然很想睡觉。但是心里又不愿意就这么丢下闷油瓶一个人在河边,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想再找个什么话题跟他讲。
闷油瓶却先开口了,说,“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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