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没有一个人,昨天临走时候随手仍在地上的裤衩还在地上撂着,昨天晚上没人回来。“去哪了都?”我在盥洗室刷牙洗脸,心里忍不住一阵猜测。
“郎云!”刘铭在我身后叫我,好久没听到别人叫我大名,心里还有点不适应,正想扭过脸侃两句,却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怎么了?”我也有点紧张。
“陈子仪……陈子仪……”
“他怎么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指甲盖开始泛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起,“怎么了?”
“陈子仪死了。”
我跟着刘铭往警|察局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脚下生风。我一直跑,不停歇,穿越人山人海,跨越山川河流,我只想一头撞破生死之间那一道铜墙铁壁,哪怕头破血流。警察见我过来,也带我进了一间办公室。
昨天我们四个在烧烤摊子喝酒,一个戴铁链子的流里流气的青年突然带人过来一把夺过陈子仪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泼了我一脸。这个青年是这一带的恶霸,叫周昌民,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前一阵调戏了陈子仪的女朋友,陈子仪是校武术队的队长,这口气咽不下就找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打了他一顿,那可是硬拳头,拳拳带血。周昌民报复心起,带着一群辍学的社会青年小弟来收拾他,就在昨天晚上。周昌民带人把陈子仪引向远离学校的一个施工工地,一刀刺死。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眼前一阵眩晕,脑海中全都是陈子仪的笑。
我看到陈子仪的女朋友吴岩撕心裂肺地痛哭,我看到张钦揪着警|察的衣领一拳招呼上去,我看到王博乐也像我一样失了魂。
“周昌民呢?周昌民在哪?”我开口问。
“跑了……不过我们已经发布了通缉令。”
我一拳打在墙上,一股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操。”
☆、一九九六(五)
这学期结束了,陈子仪走了,我也要去文学院了。我舍不得看他们俩人守着这么快破地方回忆,向学校打申请只转专业,不搬宿舍。学校通情达理,准了我的申请。另一边教务处来通知我们,一宿舍中任一成员意外死亡,其余三人可保研,老师拿着合同书让我们签字。
我盯着这两页纸看了一会,把它们撕成碎片,扔在厕所下水道里冲走了。
一个暑假我都在等周昌民被迫捕的消息,只要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我准是第一个跳起来去接。这天下午,我躺在沙发上吃冰镇西瓜看电视,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响得我心慌意乱。
“喂。”
“你好,请问是郎云家吗?”
“是,你是?”
“我是他同学,麻烦叫他接一下电话可以吗?”
我看了一眼显示屏,这电话号码我没见过,“我就是郎云。”
“哈哈……我都没听出来。”他无奈地笑道,“我是林逸宇。”
“林逸宇?”我惊愕道,这小子总是在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下出现,搞得我措手不及,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
“你登记的转专业表上有,我就翻到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像一只午后趴在草丛里晒太阳的猫,暖和又舒服。
“找我什么事啊?”我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啃了口西瓜。
“文学院假期有采风活动,你去不去?”
“我……我不去。”我还要在家等周昌民被捕的消息,一刻也走不开。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措辞,林逸宇知道陈子仪的事情。
“嗯,咱们把bp机带上,到时候一有消息就让你舍友通知你。咱们也不出省,一接到消息,我保证亲自送你回来,怎么样?”
我知道了,林逸宇是想让我跟着文学院的采风活动一块出去散散心。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这人真是个老好人,让人想拽住再也不放开。
“成。”我答应道,那边一阵欢呼。
文学院大楼门口等校车的才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我就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一股热浪在旁边升起,我赶紧偷偷睁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这不是上次在教务办门口说我不一定能通过考试那个男生嘛,听林逸宇把他叫陆哥。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闭上眼睛休息。没想到他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嗨,恭喜。”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很酷。
“呃……”我装作刚醒来的样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嗨,谢谢。”
他点点头,“不客气。”
正在我们俩尴尬的时候,林逸宇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朝我们挥了挥手,“哟!郎云和陆哥聊上了,不错不错,就是要这样才能早日融入我们的集体嘛。”
陆哥笑看他一眼,嘴里骂了两句。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陆军,文学院学生会副会长,我的左膀右臂。”林逸宇勾上他的肩膀,笑得两排大白牙,然后又搭上我的肩膀,“这是郎云,我的新小弟。”
“……”我推了他一把,和陆军握了手。
又等了一会,来了二十多个人,林逸宇点了个名就招呼大家上车了。我在倒数第二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刚想闭眼睛睡觉就见他跟过来坐在我旁边,“别这么自闭,大家在前面唱歌呢,你也唱两嗓子?”
“不不不了。”我赶紧摆摆手,脸红了红,“你们唱吧。”
“你肯定唱歌特好听,别装了。”林逸宇起哄地对着前面叫,“让咱们新同学郎云唱一首!”前面的女生一阵欢呼,男生一阵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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