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即诧异又莫名觉得理所应当。
“可那天江南来简家,你不是还问我她是谁来着?”唐韵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忽然有了疑问。
“那么明显的敌意你都看不出来吗?唐小姐。”何如景语气里带着许些嘲讽。
唐韵不自觉脸红起来。
“见笑了,细说起来我并不是个心思纤细的人,除去话剧与物体陈列之外我对任何事都不敏感。”唐韵自我解嘲。
何如景表示理解似得扭过头轻笑了一声,唐韵见何如景这般态度内心觉得有些恼怒,但为了继续听些简莱与江南在失去联系那几年发生的故事,还是同熄灭酒精灯般无声拿起灯帽将胸中怒火压灭,空气中残留的几缕烟丝在沉闷气氛中慢慢消散。
“难道江南那天也是装作不认识你?”唐韵试图打破尴尬怪异的氛围。
“简太太确实不认得我。”何如景把翘着的腿放平。
“这两人的故事里,我只是个旁观者。”何如景随后补充一句。
“简太太眼里我不过是简莱身后的一块背景,亦或是众多摆设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件,她眼里投映出的影子都是简莱,又怎么可能看到我呢?”何如景轻声叹息。
“难道不成你喜欢江南?”唐韵对何如景神情中流露出的哀怨情愫感到难以置信。
“又猜错了,我并不是喜欢江南,而是对自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何如景嘴角洋溢着得胜的笑容。
唐韵在这番交谈中似乎对何如景的真实性情有了几许了解,于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安静聆听。
“那么说说我被送到青川疗养院的缘由吧。”何如景话锋一转,话题被引到了未知的方向。
唐韵心中隐隐失落,善良的天性却操作五官摆出一副颇感兴趣的表情。
“你十几岁时的理想是什么?”话题像不停翻滚的毛线团般被再次扯远。
“话剧演员。”唐韵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问问我十几岁时的理想吗?”何如景竟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几许心思纤敏天真。
“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唐韵迟疑了一下配合问道。
“我十几岁时的理想是做一件容器,你长到这个年岁,可见过与我理想相同的人?”何如景眉眼间透露出难解的骄傲神色。
“容器?”唐韵脑海中闪过学校实验室铁皮文件柜里林立的试管、烧杯、锥形瓶。
“譬如火车站候车大厅里的储物柜,大者飞机机舱、火车车厢,小者丸药球壳,易拉罐、密封盒,我的理想是以这样的形态存在于世界中。”何如景做了个全面而细致的总结。
“那么你是因为这个缘由被送到疗养院?”唐韵试图去理解。
“嗯,委婉的说法是被送去治疗,直白的说法是变相遗弃,我的母亲认为她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下我这么个余生不想作为人,只想当个空壳或摆设的女儿。”何如景向后撩了下从耳后散落下来的几缕黑发。
“入住青川疗养院的整整一年间,我母亲从来没有一次探望,一年后预缴的费用用光之后,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我母亲,要她来医院补缴欠款,电话从敷衍推脱逐渐转换成忙音、关机、空号,我母亲把我像个包袱一样丢在青川,一个人去逍遥快活。”何如景戚戚哀叹。
“不良少女遭遇挫折的解决办法从来都是处决自己,我也一样,失去生命,我就彻彻底底沦为一件无生命体征的物体,那样也好,不是吗?”何如景目光似在寻找答案。
唐韵思维被牢牢禁锢在何如景制造的迷雾丛林。
“我花费了很久时间用床单把窗外的两根钢筋防护栏左右抻开,因为瘦弱我轻易侧身钻过那两条罗圈腿般撑开的滑稽缝隙,一半身体悬空,一半身体留在病房,楼下的病友们看到我,或是欢呼雀跃,或是嬉笑疯跑,起哄让我向下跳,唯有简莱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期待已久的名字向指南针般出现在幻境,一步一步试图引领唐韵走出迷雾。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容器?”简莱闯进病房仰着头问半边悬空的何如景。
“你不作声,那我就把你当做一个容器好了,行李箱好吗?滚轮行李箱,走起路来哗啦哗啦,那么哪里是把手?打包带要从哪里系?”简莱拄着下巴绕着何如景脚下的空地转了两圈,一边比划着一边细致的钻研。
“不过,你既然是容器的话,怎么可以有自由下落的权利呢?你是行李箱,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还没有发话,你就得乖乖站在那里,这样你才是一件合格的容器。”简莱拧着浓眉命令何如景,那一刻何如景仿佛找到了归属。
“渐渐的我被一种情愫折磨,每次眼见简莱与简太太见面时,我都感觉嫉妒在内心膨胀,欲*望随时要挣脱满胀的躯体,仿佛随时要爆裂喷发,我的人生观彻底变了,我不再单纯的期望去做一件器皿,一件双耳瓶,一只漆器盒,我不再沉迷于去做那两人爱恋的道具树、背景板,我想以鲜活生命体的姿态独自占据简莱。”何如景目光随之闪烁。
唐韵站在迷雾之外回望沉溺之中的何如景,眼里有几许心疼几许爱怜。
“你说的话,我大体明白了,疗养院里的遇见,奠定你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单恋的发生,让你在甘做容器心意已变的情况下,仍旧以原有的方式守护简莱。”唐韵思虑许久后进一步猜测。
“猜对了一半,同想作为容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愿望会破灭一样,想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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