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用他仅剩的漆黑眸子直视着我,良久才开口,语气有些别扭:“我也不明白呢,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
“自杀?”果然我没猜错?
也对,那个地方可是自杀热地,在那种幽寂阴森的环境中一时想不开跳湖轻生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也要跳湖?”我不安地揣测着,不会是想殉情吧?
“因为我想见你。而且,我成功了不是吗?”顾念面色微霁,唇边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我这才注意到他长得其实很好看,高鼻深目,轮廓明晰,有种混血儿的味道,只可惜右眼上的纱布破坏了这副好皮相。
“可是就算你能看见我,我也只是个鬼魂,而且现在还寸步难行,不如你找个和尚给我超度一下?让我能早点转世投胎?”我认真地提出建议。
顾念敛起了笑容,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会让你重获自由的,你只要呆在这里就好。”
他难道还会巫术不成吗?看着不像啊?
我隐约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脑中昏昏沉沉一团浆糊。
唉,算了,作为一个弱鸡野鬼,能被生前熟人收留已经很不错了,做鬼要求不能太高。
作者有话说:
☆、三、习惯
我很快就充分发扬出了之前在那片湖上锻炼出来的平和心态,迅速适应了在顾念家的生活。
不出三天我就把这座大得过分的二层别墅逛了个遍,屋子的装修风格清新简约,特别合我心意,房间布局也非常得当,不过对我来说也没差,反正我都是穿墙而过的。
可惜自从离开了那片湖,我的力气就没恢复过,上个楼都得挪个十几分钟,严重影响了我的参观进程。
而且即使这种行动速度也仅限于室内,有次我趁顾念不注意偷偷飘出了门,立马扑街了,在门口摊了半个小时才被他怒气冲冲地扛回去。
没办法我只好整天浮在屋子里龟速飘动,有时候飘着飘着就睡着了,然后被顾念一把扯下来。
我很喜欢和顾念说话,毕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和我交流的人,而且他也很少出门,总是花大把时间陪着我,和我讲述我生前的事情。
“你都不用上班的吗?”我好奇地问他。
“我在家工作。”
确实他经常在书房里一呆一下午,有时候我会悄悄绕到他的书桌后面,从电脑屏幕上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凶神恶煞地吓唬他。
可惜他从来没被吓到过。
“你还是这么孩子气啊。”他总是微笑着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屏幕里拖出来。
“我活着的时候也能穿墙不成?”我不解地问。
“当然不能,可你总喜欢偷偷从身后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猜是谁。其实这屋里就我们俩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好吧,听上去是有点蠢。”我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尴尬。
“但我挺喜欢的。”顾念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勾起唇角,“这样我就可以抓住你的手把你按在书桌上……”
“啊啊,你住口!”我猜到他接下去肯定又要说些少儿不宜的内容,立刻藏到了地板里面,仿佛这样就听不到似的。
顾念听话地闭了嘴,弯腰敲敲地板让我出来。
我可不想出去,明明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却总是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搅乱心情,完全没有作为恶鬼的尊严。
真是太可恶了!
根据顾念的讲述,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关系属于水到渠成的那种,在我25岁自杀前一直在一起。
作为证明,他还给我看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确实记录了两个男孩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谁叫我没有倒影呢,想照个镜子都不行。
好在从照片来看我生前还挺帅的,头发微卷眉目清秀,就是有些过于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旁边的顾念倒是和现在长得差不多,身材高挑五官深刻,两只眼睛黑亮有神。
我抬头看向顾念遮住右边眼睛的额发,那下面的纱布已经拆去,只剩下没有眼球的凹陷眼眶。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失去一只眼睛,他只是笑而不语。如果我问得多了,他就会把我抓到怀里拼命吻我,导致我后来再也不敢问了。
顾念的触碰常常让我产生一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但事实上我依然不能碰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东西,这导致我看电视没法换台,看书不能翻页,对着一桌的美食也只能靠脑补满足食欲。
没办法,我只好变本加厉地缠着顾念,看电视让他帮我按遥控器,看书让他帮我翻页,晚饭时让他和我口述食物的味道。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麻烦,可他却从没有抱怨过。
我想,我活着的时候和他绝对是真爱吧!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顾念也不是总能触碰到我,有几次他边说话边无意识地向我伸手就抓了个空,每当这时他就会变得很暴躁,常常撇下我一个人钻到地下室去。
说到地下室,那也是个令我倍感好奇的地方,但是我只要一接近就会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我觉得顾念肯定不是个普通人,他这座房子也不是个普通建筑,可惜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而我也什么都猜不到。
作者有话说:
☆、四、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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