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祝他们满脑空茫,懵了半晌,才下意识朝河神庙看了一眼,原本亮着的一点儿灯火彻底熄了,可见那处已经再无人迹。
众人一脸木然地傻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太祝用一种魂游天外的声音道:“国、国师是乘龙上天了么……”
太卜也没有料到这一情景,同样魂游天外道:“应当是的……”
太祝:“……”那他娘的怎么追????
同太常寺众人一样崩溃的,还有龙爪上拎着的石头张和陆廿七。
石头张在方家也并非只雕了几个破石头,还是办了点儿实事的。他琢磨着方家那几个常年外出采药的伙计应当对周遭的山比较熟悉,于是他趁着薛闲和玄悯未归之时,向那几个伙计打探了一番。
他记得自己被蒙眼带去的山周遭是什么模样,于是他冲那几个伙计仔细描述了一遍,好在那几人还当真给出了猜测。
说能在山中看见他所见江景的一共有两处,一处是云溪山,一处是连江山。
这两座山位于安庆府和武昌府之间,离他们所在的清平县倒也不算太远……当然,是薛闲口中的“不算太远”。
这祖宗琢磨着既然石头张顺手就能在那处挖着一根龙骨,兴许还有些碎骨遗漏在那处,左右也是要往朗州去的,方向一致,不是顺道在那两座山上落个脚,找一找。
薛闲是个嘴不如手快的性子,当即做了决定后,也不等石头张和陆廿七做点儿心理准备,就直接一手拎了一个,倏然上了天。这种豪壮之举,除了玄悯能受得了,旁人谁都得去了半条命。
这一行四人先在云溪山落了地。
石头张两脚刚着地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滚在地上还喃喃着摸了把自己的袍子,口齿不清道:“幸好,幸好没尿裤子。”
薛闲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兀自扫了眼山间。
石头张瘫在地上好半天,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一边试着稳住身体,一边嫉妒又羡慕地看着稳稳站着的玄悯,道:“祖宗,打个商量,下回我能不能也上背上去,别在爪子上呆着?晃得太厉害了,想吐……”
薛闲横了他一眼:“龙背是随便谁都能骑的?”
玄悯正拨着树枝,捻着纸符,想探一探此处可有异常的灵力聚集之处。听到薛闲这话,手上便是一顿。
薛闲说完,咂摸着这话哪里不太对味,一抬眼又见玄悯目光扫了过来,登时脚快过脑地原地一转,背朝着玄悯,冲石头张道:“滚蛋。”
石头张:“……”
打商量不成,只得乖乖做事。他挑了几个地方,站在高石上东南西北看了一圈,摇头道:“不是这座山,得换一个——”
“地方”俩字还未出口,他和陆廿七便又被薛闲这祖宗薅在了手里。
他甚至还未曾来得及摆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就又在狂风之中上了天:亲娘祖宗——救命啊——
这一回落地,声势更为浩大。
因为薛闲两脚刚沾到连江山的地面,整座山便抖动了两下,那极为熟悉的呼应感又来了。
第76章 指间痣(三)
“就是这里!”甚至不用石头张确认,薛闲就已经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他恢复得越好,这山中龙骨同他的呼应便越强。这一次的震动较之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得多,以至于本就有些犯晕的石头张和陆廿七当即便被震得踉跄倒地,石头张更是脚下一滑,径直朝山下滚去。
好在玄悯及时伸手拽了他一把。
“坐着吧。”他**脆地冲两人道。
就这么个震颤法,山没塌都是命好了,哪还站得住人。
石头张拽上眼神不好的陆廿七,一**坐在一株山顶老树边,死死抱着树脖子,以防坐着也被这山头哆嗦下去。
薛闲只试着收紧了一下手指,便觉察到这龙骨状态不对,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在了地下,以至于难以挖出。这就好比伸手去拿某样东西,本应当轻轻巧巧的,却一次比一次麻烦,活似那东西上额外压了个累赘。
如果说,上一回在温村取骨时,龙骨上压着的阻碍能有千斤之重,这回简直就像是压了两座泰山。
薛闲刚皱起眉,就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玄悯。
兴许是他这一年犯太岁,自打被抽了筋骨后,做什么事似乎都不那么顺畅。这世间有能力给他帮忙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早已习惯凡事自己盘算着解决,能动手绝不动口,能来硬的绝不来软的,反正他无所畏惧。
然而直到碰见玄悯,他才发现,有人在关键时刻帮一把手着实能省去不少麻烦事。他本以为就自己那不喜欢旁人**手也不爱亏欠于人的脾气,应当不会喜欢被人帮忙。可事实上,当玄悯频频**手时,他却觉得并不赖。
兴许是玄悯选的时机太过恰到好处,又兴许他半瘫之后耐心和脾气都被磨得好了一些……事到如今,他陡然发现,他居然已经开始习惯玄悯的介入了,甚至主动给玄悯留了位置。
就好比眼下,当玄悯盘着铜钱,理所当然般帮他压住其他一切阻碍时,那空出的位置便被填上了。
这是薛闲头一回在收回龙骨的瞬间有些心不在焉——
疯狂震颤的山体犹如一头猛力挣扎的凶兽,想要窜出来,却又被玄悯以强硬的姿态冷冷压在笼中。只是那呼之欲出的龙骨在脱出泥土时,却有了些微的凝滞。
“别松劲。”玄悯低沉的声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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