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回到琴键上,停了一停,弹起了德彪西《儿童乐园》里的一支曲子。
轻盈的音符如飘落的羽毛,月光般在钢琴周围絮絮地堆积起来。
祁涟的身体绷得笔直,痴迷地看着那双手,眼中盛满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坐在薛垣身前,看不见薛垣的脸,也不敢乱动,害怕打断了演奏。但他相信,如果现在回头,看到的必定是一个与往日不同的薛垣。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祁涟站在教堂的玫瑰窗下,仰面观望那斑驳陆离的光。那时他突然明白了,从前的那个夜晚,他从薛垣身上感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或许,那可以被称为神性。
它时常会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像酒神狄俄尼索斯在人世间的表演:有时是一支曲子,有时是一个眼神,有时是沉默的悲悯,有时是性|爱的迷醉和欢愉。
但所有的这些背后,都有着同一个源头。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时,像魔法结束,堆积的月光消失了。
“这支曲子叫《雪之舞》。喜欢吗?”薛垣问。
祁涟怔了一会儿,突地转过身,牢牢抱住薛垣,像捧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宝贝。他那么欢喜,可又不懂得很多修辞,只好用动作来表达。
祁涟搂住他的脖子,眼中又露出期待:“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亲亲。”
“不能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会笑话的。”薛垣回头看看半开的窗帘,院中的灯光如水,流泻满地。“我们先吃晚饭,睡觉的时候再亲亲,好不好?”
“好。”
薛垣笑,又揉揉他的头,“那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弄晚饭。”
跟炊事营的人搞好了关系,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能弄到一些额外的食物。
薛垣每天都把厨房剩下的新鲜食材拿回家,用处理军粮的方法,将它们制成可以长期保存的储备食品。这项技艺也是在特种战术部队学到的。在极限环境中生存,是特种战斗人员不可或缺的能力。
这一点点优势,眼下来看不算什么。但是薛垣看得很清楚,过不了太久,食物就会变得贵比黄金,甚至有价无市。那些现在还充满了闲情逸致的人们,很快就要因为吃不饱肚子而痛苦不堪。
处理好了今天的储备粮,薛垣特意留出两人份的新鲜食材,做了一顿简单但可口的晚餐。
祁涟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注目薛垣的一举一动,就像刚才看薛垣弹琴时一样着迷。他像个心无旁骛的观者,终日不知疲倦地面对舞台,视线的焦点却永远只是那一个人。
纵然是从小被人看惯了的薛垣,也被这样纯粹而专注的目光弄到有些吃不消,却又有一种奇特的餍足感。
人都是自我中心的,谁都想成为别人眼中唯一而绝对的存在。可谁又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专注力全部奉献给另一个人,专注到忘我而虔诚的地步?
除了精神病人,就只有心地最单纯的孩子。
祁涟真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礼物。从前和以后,都是最好的礼物。
锅里的奶油玉米浓汤滚过一遍,薛垣掀开锅盖,舀起一匙试味。自己喝下半匙,回头招呼祁涟:“过来,尝尝这个味道。”
祁涟马上喜孜孜地拖着小圆凳挪过来,小心地含住那只汤匙。
祁涟是坐着的,比薛垣矮了许多。小动物般单纯的举动,在薛垣眼中带上了几分特别的意味,也在他心里勾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心脏怦然一跳,薛垣抽回手。汤匙带着一条细细的半透明的线,离开了祁涟的唇。
祁涟吧吧嘴,认真品味汤的味道。一抬头,看见薛垣还举着汤匙,神色呆呆的。
“你怎么了?”祁涟没见过薛垣这副神态,不由有些紧张,伸手探了探对方的前额:“不舒服吗?”
“我……”薛垣张了张口,心头涌上一阵茫然的冲动。
那好像是……
他没敢继续往下想。
对祁涟的感觉,已经无法再用简单的“照顾”自欺欺人掩盖下去了。
虽然这段关系中某种挥之不去的错位感还存在着,但他需要祁涟的爱——无条件的、绝对忠诚的、深挚的爱,一生只给一个人。
他渴求着这样的爱,像溺水的人渴求一条可以攀附的藤蔓。但他也知道,那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爱。不可遇,更不可求。
但他却遇到了。就在这一刻,这个人。
薛垣丢开了汤匙,一把捧起祁涟的脸,想也不想就低头压上他的唇。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耐心,缓慢而猛烈,攫取祁涟唇舌间的每一寸空间。
这个吻与以往每一次的都不同。祁涟起初似乎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接受了下来,迎合着对方的动作,给出轻柔而细碎的回应。
直到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到了极限,薛垣才放开了对方的脸。
然后注意到,祁涟的唇角被他的牙齿啮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抱歉……”薛垣努力平稳气息,用指腹轻抚那道伤口,“弄疼你了吧?”
“不疼。”祁涟连大气也不喘,只是闪着眼睛努力寻找词汇,顿了一顿又说:“喜欢。”
每当想表达浓烈的感情时,他就会词穷,变回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薛垣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把他的头抱进怀里。
“你刚才,有点不一样。”祁涟的头埋在薛垣起伏的胸膛上,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
“抱歉,我……想了一些奇怪的事。”薛垣揉着他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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