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睿寒来到秦康家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接受过严格的盘问和审查,他总算得以恢复些许人身自由。他花了三天时间提交了一份四百多页的报告,将天枢事件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报告直接提交给谢睿寒的顶头上司,上面则派来调查组核实情况。
起初谢睿寒被怀疑遭到外国间谍策反,故意让天枢项目失败,但秦康据理力争,又有天枢叛变的铁证,最终谢睿寒洗脱了冤屈。只不过在调查组盖棺定论之前,谢睿寒与秦康作为研究所的主要负责人,得到的是停职“处分”,活动也不得不受到限制,连外出都得报告请示。
谢睿寒家在外地,在市内没有住处,一直以研究所为家,现在研究所被一把火焚毁,他自嘲马上就要流落街头睡桥洞了,秦康便把他带回自己家。反正秦康是单身,平时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
“你的房间在这边。”他领谢睿寒参观客房,一路上介绍房屋的布置,“我就睡在隔壁,晚上有事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见。”
“意思是你房子隔音很差?”谢睿寒扬起眉毛。
“怎么不说我睡得浅……”
“浴室在哪儿我想洗澡。”谢睿寒岔开话题。
秦康带他到浴室。谢睿寒走进去拉上移门,接着又将门打开,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扭扭捏捏:“我没有换洗衣服。”
“我也没有你的衣服啊……”秦康一愣,“要不你脱下来我给你现洗了吧,暂时穿我的睡袍行吗?”
“行!”谢睿寒用力甩上门。
秦康站在门前,白色的毛玻璃上映出少年模模糊糊的剪影,只看得出修长的轮廓。他想起了什么,推开门,谢睿寒突然尖叫起来,像抵御暴徒似的死死抵着门不放手。
“**什么你变态吗?!”
“我……就想告诉你一下热水怎么开。挺复杂的一般客人都弄不好……”
“我是工学博士居然还需要你教我怎么开热水?!”
秦康觉得他所言甚是,于是松开了手。移门狠狠撞在门框上,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巨响。
几秒钟后,谢睿寒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秦康怎么开热水?!”
聆听着浴室中哗哗的水声,秦康将谢睿寒换下来的衣物塞进洗衣机。轮到内衣的时候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明明都是男人,他还比谢睿寒年长,向来就跟长辈对待晚辈一样包容谢睿寒,怎么会产生“性”意味上的别扭感呢?
一定是因为研究所里的那两个吻。他不知道当时谢睿寒是怎么想的,是为了让他麻痹大意从而电晕他才那么做的,还是真对他产生了什么念想,刹那间真情流露?
秦康一直将这个问题封印在脑海里,不去思考,不敢碰触,生怕踏入雷区,一不小心就把敏感得犹如易燃易爆物的谢睿寒给引爆了。
可问题总归是存在的,再怎么无视它,问题也不会自动消失。
秦康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总得找个时间和谢睿寒谈谈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谢睿寒笑称那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他也愿意接受。他不想在他们之间留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浴室的水声停了。谢睿寒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大概是去厨房找水喝。秦康听着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心里像有个核反应堆在全速运转,烧得他焦躁不安又心痒难耐。
脚步声离开厨房,晃悠到他背后,停住了。
“秦康。”
“嗯?什么事?”秦康盯着轰鸣的洗衣机。
“跟你说话呢,看着我。”
秦康机械地转过身。谢睿寒端着个透明玻璃杯站在不远处,头发湿漉漉的,乖顺地贴在皮肤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没了平时飞扬跋扈的气势,更像个普通的邻家少年,而不是声名遐迩的天才科学家谢博士。
他披着秦康的浴袍,过于宽大的衣服衬得他原本就算不上健壮的身躯更加纤瘦。
“秦康你一直是单身吗?”
秦康点点头。
“为什么?”谢睿寒抿了口清水,睡袍的左肩突然滑了下来,露出少年白.皙的肩头。他将衣服拉上去。睡袍右肩又滑了下去。他只好将杯子换到另一只手,忙着去拽那边的衣服。
“以你的条件找个好对象不难吧?”他一边和睡袍对抗一边问。
……这什么鬼问题,简直像过年回老家遭遇了三姑六婆车轮战。
“没找到合适的。”
“原来是你眼界高,追你的人都不堪入目。”
秦康苦笑:“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
“那你看我怎么样?以我的学历和才华,配你绰绰有余了吧?”
轰——
秦康内心的核反应堆爆炸了。
“你……说什么?”
“难道是我会错了意?”谢睿寒不耐烦地皱眉,“那你在研究所里跟我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耍我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眉来眼去了?”秦康惊慌。
“就像这样。”
谢睿寒前趋一步,双眸精光暴射,死死盯住秦康。
紧接着又是一步,谢睿寒的眼睛眨也不眨,像老练的猎手用十字准星瞄准了猎物。
最后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线之隔,秦康甚至能闻到谢睿寒身上散发的洋甘菊沐浴露的清香。
谢睿寒猛然出手,在秦康反应过来之前,就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继续无言的对望,最后谢睿寒丢掉空了的水杯,踮起脚在秦康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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