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士。”
“哈哈!”林沛笑道:“一个江南,一个山东,倒在北京碰上了。真是缘分啊!”
“这话不错。”苏明远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借花献佛,敬林兄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林沛咽下酒,惊讶于苏明远的豪爽,更有了深入了解的心思。
——这许多年,人皆畏我怕我,纵使敬我,亦不敢亲近我。这三个月,便让我凭心意而活。林沛,只是林沛。
两人聊起来颇为投契,说山川景致,也论民俗风情;吟古文诗词,也笑见闻趣事;辩古史得失,也议时政利弊……到了痛快处,时而拍案、时而拊掌,由此,惺惺相惜。他赞他见识广博;他敬他治学严谨。畅快淋漓,不觉深夜将近。
明明都是不信天命之人,但许多许多年后,回忆起两人的这段初遇,也只能以命中注定作结。
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从不缺少奇遇。如果只是见了一面、聊了一夜,纵使倾盖如故,这世道,有什么敌得过离乱?挥手道别,不过劝勉一句“天涯若比邻”,身不由己、不知明天,又怎么期待再见?
一转身,就被整个时代的不安淹没。但是,多幸运,你,竟在我身边。
分别时,林沛说:“我在明德大学带军训。”他不会也不曾这样单纯地对人表达好感,声音有些生涩,“苏兄,若想畅谈,来找我。”
“好。后会有期。”苏明远答道,低眉敛目沉浸在惆怅中,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明亮如星,“林兄!我难道忘了说,我是明德大学的教员!”
“什么!”林沛几乎狂喜,拉他入怀,激动地拍他的背,“这简直太好了!”
是的,太好了。苏明远想,二十年啊,从五岁读到“高山流水”的典故就开始期待,到今天,我终于遇上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知音!
夜路森森的北京,彷佛变得光明而温暖。两颗同样孤独又骄傲的心,终于碰撞在一起,在这个世上找到回音。两人竟还是同住,便常常抵足而谈、秉烛夜游,直到天光渐白。
陈正觉得,新来的林教官也不简单。留了心,更确定了这般想法。不禁欣慰地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有了林沛的陪伴,这个年,苏明远过得有声有色,愁绪总算淡了。从除夕到元宵节,两人转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苏明远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有活力的到处跑。大雪夜的,就在屋里温酒对酌、读书临帖。林沛不时拿出些红薯、玉米在火盆里烤。吃起来热热乎乎的,香甜可口。
苏明远觉得十分新奇,那是做少爷的自己不曾经历过的像林沛一样多姿多彩的童年。林沛则觉得,在行伍里摸爬滚打的灰色童年,经了苏明远的赞叹竟也变得值得回忆起来。
“明远,”他说,“我字沛林,跟那个慕容沣一样。叫我沛林。”
三月,北京的春天余寒犹厉。于是,身子骨弱的苏明远病倒了。季节交替的风寒感冒而已,但这一病不当紧,林沛发现,这个老师的桃花太旺了。而自己,好像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能小气、不能眼红,林沛提醒自己。照顾得倒是全心全意,要知道,他可是从没服侍过人的主儿。
“咚咚!咚!”林沛去开门,心想,这个女生比“咚咚咚!”的那个羞涩。
不料,进来的却是个男生。林沛差点跳脚,尽量平静下来让他进来。那学生见苏明远睡着,也不多打扰。
把保温杯递给林沛,道:“林教官,麻烦让苏老师喝姜汤。谢谢。”鞠躬,然后红着脸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唉……”床上的人幽幽一叹。
“来来来,喝汤。”打趣他,却慢慢扶起他来,细心地垫好枕头。
“这样子,我这病怎么好得了。”有点无可奈何,又不好推却学生的好意。
林沛道:“你啊,就是太温柔了,不知道拒绝别人。”
“嗯,哦。”还是恹恹。
林沛抵上他的额头去试体温,离得太近,看着他微微翕动的鼻翼,神思便凝住了。谁知苏明远就
这样睡着了。这睡姿极易落枕,林沛又不忍叫醒他,只得把两边都围好枕头、把被子盖好了。
林沛带军训极为认真,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虽然是隐藏身份、暗中调查陈裕乔和段世祥,以便三方组阁时知己知彼、占尽先机;但他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因此,他很容易就忘记训练的对象只是学生。
军训本是为了强健体魄,学生们见强度加大,只当铁面无私的林教官是为他们好,哪里知道林沛根本没有分寸。女生那边,林沛多训练她们的站姿和深蹲起,自己酌情休息。男生这边,则是负重跑和俯卧撑双管齐下。渐渐有受不住的学生,却彼此较劲,不肯服输。
这样下去,总会出事的。送药的那个男生趴在地上晕了过去,林沛才知道他叫段英杰。他清醒过来,大家都松了口气。林沛无所谓地去见校长,在他看来,这本不是多大的事,这么没用,还谈什么救国图强!
他是忘了,宿舍躺着的那个,身子骨更弱。
“林沛!管你是慕容沣还是谁!这些孩子是未来的栋梁,下手轻着点,不比你带的虎狼之师!”校长怒斥道,话语极带威胁。
抓住重点的林沛惊了一下,下一刻冷静地笑道:“我倒不知陈老板是如此心慈面善的人物。”
校长平静道:“彼此彼此。”没有一点被识破身份的慌张,“金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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